人家说打吧,他骂人脑子被驴踢过,人家说不打吧,他骂人榆木脑袋……
这说话,也太有水平了吧……
“怎么?心疼了?”眼见着我没有吱声,凤旭扬睁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
“呵呵,是啊。”我莞尔一笑,灰眸轻瞥了一眼凤旭扬道,“不过,我是在替龙伯父心疼啊。他年纪一大把,好不容易找回了失散多年的爱子,谁知,这一回来,却就要败了他的家了。”
我说着,哀叹地摇了摇头。
“凤儿。”凤旭扬唤着,习惯地勾唇一笑道,“关于这件事,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无须担心。”
无须担心,简简单单四个字,犹如四两拨千斤般,从凤旭扬口中说出。
“其实,站在个人的角度,我并不介意楠朝攻打曦朝,甚至……还觉得曦朝就这样没了也是件不错的事……”凤旭扬眼底含笑,曲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起木桌上的纹理,“不过,在这件事上,贝朝并没有出马的必要,也没有出马的打算,只是……”
抿起唇,缓缓一扬,便将余下的话化作唇角那抹暧昧不明的笑容,我注视着凤旭扬的这个神情,多少猜到点了他的想法,因为猜到,所以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么做,不觉得幼稚么?”我低叹一声。
“幼稚?”凤旭扬重复着这个词,颇为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凤儿,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是恩怨分明的。而且……”
粉嫩的花蕊蓦地张开了它柔软的怀抱,一点一点,散发出春的芬芳……
男子突地邪气一笑,仿佛这世间最醉人的毒药般:
“而且,如果能让觊觎我心爱之物的人受点教训的话,我并不介意运用一点自己的影响力……”
蒙蒙的雨丝自天空细密落下,一丝一丝,布成了一张缠绵的网……
凤旭扬凝眸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唇角不由地微微翘起。
楠朝欲攻打曦朝的当口,贝朝的太子却宿于楠朝皇宫中。在这敏感的时刻,凤旭扬的这种作为无可避免地成为了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若说他是想与楠朝结盟,那为何之前楠帝屡屡求亲都遭到了他冷淡的拒绝?
若说他是另有所图,可贝朝不论是兵卒财力都无所异常调动。
那么,在这个时候,他凤旭扬为什么还要留在楠朝呢?
其实这个理由很简单,简单到,甚至会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有点幼稚……
他,凤旭扬之所以留在楠朝不为什么,只因为他讨厌璞善尧。对,很讨厌。
因为讨厌,所以他选择在这个时候留下,因为他贝朝太子的这重身份,不需要做什么就足够压制住曦朝的脚步了。他什么也不做,就在这里吃喝玩乐,却能让另一边的璞善尧胆战心惊睡不好觉,这样的好事,他凤旭扬为何不做?
因此,他留下了。为了让那个曾经胆敢觊觎凤儿的人吃点苦头。
‘真是疯了。’祝然看了一眼一边笑得万分阴险又得意洋洋的凤旭扬,不由郁闷地想道。
“那小祝,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秦凡端过小荷递来的茶水,眨巴着湛蓝的大眼睛微笑着问道。
“呵呵……”祝然微笑着侧过了头,注视着暗夜中的那轮新月,一双金眸熠熠生辉,“谁知道呢……”
他但愿,自己可以永远都不用回去……
花如玉,月如霜。人如飘絮花亦伤……
四月的楠朝,阴雨绵绵,细密的雨丝把天空织成了灰压压的一片,沉闷,阴郁,叫人喘不过气来……
我缓步走入中庭,目光微抬,毫无意外地看见了那个绿色的身影。
素雅而淡漠的绿,幽幽一抹,隐在万叶丛后,却犹如一朵红花,叫人乍一看去,便即刻认出。我遥遥看着白露的背影,不由想道:绿色,一直是代表活力,代表生机的颜色。自那年认识他开始,他便时刻将一身的绿意穿在身上。他穿得那么痴迷,那么执着……
“吾人。”庭中的白露似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轻声一唤,便下意识地抬头望了过来。
我轻轻一笑,快步走到了白露的身边说道:
“嘻嘻,白露,你等很久了吗?”
“……”白露沉默地摇了摇头,脸颊微侧,将目光定在了身边的石凳上,我知道,他是叫我坐。
我勾唇一笑,缓缓收下伞,随意地竖在了一边,便寻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白露,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我轻手斟过桌上的茶,递了一杯给白露,自己边喝边问道,“我与你分开那么多年了,按说声音也变得很多,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当年,白露与我相识,也不过短短几日,而且如今想来,那时也并未如何亲厚。时隔多年,我自问声线改变,已和当日童声相去甚远,他又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我问,却见白露静静地沉默了下来。
许久许久之后,白露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剑法。”
这短短两个字,白露说的很轻,也很快,仿佛是带着斟酌的味道的。
我微微垂下眸,目光透过茶水蒸腾的雾气直直落入雨中:
“真的是你……”
“……是我。”
淡淡的,没有波澜。
我侧过眼,看着四月轻拂的微风吹起白露披散的发丝,一丝一丝,在空中舞动出缠绵的弧线。
第一百六十五章化作佳人绝代容(四)(3367字)
楠朝皇宫的长廊下,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正随着几名宫人快步穿过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