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被那个“敢”字震住了。
他咬着牙从毛毯里探出抖动的手,抓住了有仟的衣袖。
有仟是个聪明人,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连一点眉目都不透露。
但这寥寥几语已经足够在中清楚他的立场,自己的立场,允浩的立场,以及这场纠葛里所有人的立场。
在中是局中人,但这次他却比谁都清楚。
他很清楚这一场恐怖的阴谋里,谁是导演。
威胁他、囚禁他,却突然又放了他的人,不是发了善心,而是下了狠棋,用他来放长线,钓大鱼。对时机嗅觉极强的人,利用了他的迟钝和无知,给了他一点颜色看看。
这颜色,浓的像血,惨的发黑。
只有他,才能袭击雷鬼;只有他,才会用静脉注射空气那么残忍的方式杀人;只有他,才会把抢走的狼哨故意遗留在雷鬼手里;只有他,才能窥伺到在中的行程,只有他…。。只有左眼。只有他,才会这样冷酷地向在中宣告他的力量。
在中。
金在中。
谁会想到,一场风云变色的巨力博奕里,起到转变局势作用的,竟是这样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可是,允浩的命还留着。
也许允浩也预感到了什么,他才会那样决绝的找上门来。
他不想再被凡尘碎世拖累到无力了吧?驮了太多的重物,走了太远的路程,这个不能做孩子的孩子也累了吧?
他也许真的想死了。
可是,他只想死在金在中手里。
也想把金在中带走。
可是,下不了手。
在中拉着有仟的袖子,突然眼泪横流。
泪水肆意冲刷脸庞,像洪水,喷薄而出。
再也控制不了的声嘶力竭的嘶吼随着眼泪一并出口。
哭的奔放而抽痛。
压抑不了的哭喊。
把疼、疼、疼、疼还是疼全从眼泪和喉咙里发出来。
受不了了。
“……放了我…………放了我…………”
生平头一次,在中知道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后来,有仟就走了。
再后来,左眼来了。
悉心的照料,无微不至。
在中不言不语,不和左眼说一句话。
不违抗他,但也不迁就他。
不恨他,但也决不爱他。
维持着奇妙而畸形的相处模式。
一天又一天。
在中渐渐地平静下去。
他在心里做好了一个准备。
他要走了。
25
要走。
走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流浪也罢,漂泊也罢,活也罢,死也罢,再也不回来。
好歹等着自己的身体勉强恢复了,在中便迫不及待地去找团长,问那个到意大利试训的名额还有没有。
团长挺有深意地看着还拄着单拐的在中,终于点了头。
当天左眼来的时候,在中破例和他说了话。
受伤那么久,那天是在中头一次对左眼开口。
“我要去意大利进修。我会回来的。你要是相信我,就别追踪我。”
说这话的时候,在中自己都觉得好笑,就好象在和左眼演戏似的,说什么“相信”不“相信”的,他们两个人之间最谈不上的,就是“信任”了。况且在中也明白,自己要与不要,都无法左右左眼的决定,他决不会抬起自己的利爪,任到手的猎物离去。
但在中觉得无所谓。
他的计划已经拟定,谁也改变不了。
左眼蓝色的眼睛波光微漾,点着头对在中笑。
于是在中开始打点行装。
与此同时,电视、报纸、网络以及各种传媒都在头条里重复着“猎神”的骤变:
——总裁郑秉宪突然死亡,“猎神”内部问题爆发。
——“猎神”破产危机?
——“猎神”之神死亡,带来股市大动荡。
——“猎神”新旧总裁正式更替,年轻新宠郑允浩面临企业危机。
——……由于总裁病逝,作为韩国股市大盘指标股中的龙头股“猎神”蓝酬突然放量下挫,带动“现代”和“韩国基金”跟着下挫,导致大盘破位,汽车版块和电脑行业纷纷破位下行,个股大幅度结构调整,引发了市场的恐慌抛售,当日各小股跌破史上最低点,其后虽有缓慢回升,但连日成交萎缩。
……
在中便在这样的喧嚣背景里默默的整理着自己的全部行囊,办妥所有手续。而那些曾经与他近在咫尺的经济领域颠峰如今业已渐行渐远,偃旗息鼓,在中也步回到海洋表面的市民阶层,那海洋下面再大的暗流涌动,接近了海面也还是一派平静祥和。
只待一个电话,再等一个电话,他就拿起自己的所有,离开韩国,离开自己。
果然,那个电话来了。
“哥哥,我在机场,十点半飞去美国的班机。我等着你。”
妹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达,在中笑了起来。
我去送你。
顺便也去送送自己。
和乐团通了电话,团里说意大利接机的人已经安排好,随时恭候,只嘱咐在中带好手续。
在中关门落锁,回头要走的时候,突然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