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做什么?!」在中步子踉跄,被迫跟行。
「想做什么?你说呢?」松开他的手,允浩脸色阴沉,表情邪狠,犹如夺人性命的死神,冷眼盯住在中的眼。
蓦地,在中瞠大黑瞳,骇然看见允浩旋开药瓶,高高斜举……咚咚咚……他当着在中的面,将瓶里的救命药丸,一颗颗往马桶里倒。
「你、你怎可以这样?!快把药还给我!」眼看药丸就要被他倒光,在中急身扑向他。
在中想抢回自己的救命药,但却因为允浩的闪身,而扑了个空,还直接冲撞向对面的墙壁。
允浩眼色顿变,疾伸出手,在在中撞墙之前,一把扯住他的发,扯回她。
「我告诉你,我就是可以这样,而且,还有绝对的权利!」冷凝在中满是泪水的清瞳,他冷言宣告。
「你、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在中使劲想挣脱他的手,用尽力气地对允浩愤声叫喊,可体虚气弱的他,挣扎无力,愤喊无气。
「我不是人吗?!」郑允浩褐眼怒扬,「那你母亲安梦玲呢?!」
「她——」提及母亲,在中心中所有怨慰与怒气,全然消失。
「她当年是怎么对待我父亲的,你知道吗?!她有告诉过你,她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的伟大事迹?!没有,是吧?!」
「不,她说了,她全部都……」激动的情绪,加速在中的难过与痛苦。
在中不希望看到允浩这样的悲恸,不希望他的心,再被仇恨所啃噬,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允浩的快乐与开心。
「她说了?她真的什么都说了吗?!」允浩愤恨的将在中推出浴室,又将他推往一旁的沙发上。
「她真的把她那几年,是怎么在大家面前装贤慧,怎么讨所有人欢心,又怎么在我父亲跟我的三餐里下毒的事,全部都告诉你了?!
」
允浩愤怒的带着恨,步步逼近,可在中无力后退。蜷缩在沙发上,他痛捂心口,无法言语,只能点头。
「那她有告诉你为什么吗?!她有说那一切全是因为她太过贪婪,等不及我父亲亲口告诉她,纵使他因为我母亲死亡,为能专心照顾我而结扎,让你母亲永远也无法为我们家孕育下一代,但是,他早已为她预留了一份庞大财产吗?!」允浩嘶声愤吼。
在中轻点头。
「她是不是很后悔?!」
在中再点头。
「对,她是应该很后悔,因为、因为……因为除了我死去的母亲外,我父亲也是如此的深爱着她!」积压心中多时的恨与怒,教允浩愤声狂吼。
入耳的愤恨痛喊,教在中盈眶泪水,疾速坠落。
在中明白。因为,他母亲为此整整哭了二十年,她哭她的贪心,哭她害死了以真心待她的男人,哭她亲手毒死了这一辈子最爱她,也最疼她的丈夫。
「对不起……对不起……」无法还他一个父亲,无法洗去母亲的罪恶与痛苦,除了一句对不起,在中不知道自己还能对允浩说什么。
「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让一切烟消云散吗?!」他恨在中此时的凄幽哀怜。
「是不可以,但,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在中再也没有其他的话。
敛下水眸,忍住心口的痛,在中移身下沙发,双膝落地。
「你?!你在做什么?!」在中的跪地,教盛怒的允浩,为之怔住。
「我代我母亲跟你下跪,替她跟你……道歉……也替她……替她跟你磕头……」叩、叩、叩,在中连续磕下三个响头。
紧捂心口,在中想站起身子,但再一次传自心口的剧烈痛意,痛得他紧闭双眼、紧咬双唇。他无力站起,倒卧地上。
看着在中惨白的脸孔、痛苦的表情,允浩似感受到一股来自在中身上的剧痛。
握了握仍被自己紧抓在手的小药瓶,允浩冰颜难看,薄唇狠抿。
「该死的你!」怒眸一瞠,他挥扬手,愤将手中药瓶朝在中用力掷出。
叩地一声,药瓶击中在中的身子,弹至一旁。
他不该相信他的伪装,不该相信他真的有病,但握了握不断紧握又松放的拳头,允浩愤怒的旋过身,疾步迈出卧室。
被药瓶砸痛,这种勉强张开双眸,看着不远处的药瓶。
看着里边仅存的一颗救命药丸,他凄然微笑。
即使允浩将对他母亲的所有恨意,全数转嫁到在中身上,即使,他已经恨他入骨,恨不得要他死,但对他……允浩依然有情。
也许他对自己的感情,还不够多、不够深、不够重,也不够浓,但对在中而言……即使只有一丁点,那也足够了。
抬眸凝泪看允浩怒火张狂的离去背影,听着来自大厅一句句不甚清晰的争吵声,在中紧握住药瓶,泪眼蒙蒙。
抹去泪水,他困难的坐起身,倒出瓶中唯一的药丸,放进嘴里。
然而才想吞下药丸,腹部传来的一阵胎动,霍然惊住在中的心。
虽然医师说过这药可以救他的命,但他有孕在身,他不能吞药抑痛!
咳、咳,在中惊慌伸指探入喉间,想抠出还卡在喉咙里的白色药丸。
他拚命咳、用力咳,咳红了脸,咳痛了心,他仍不停、不断的咳着。
「在中?!」是深怕允浩在盛怒之下,会做出伤害在中的事,而命始源尽速开车送他赶来的郑孝闽。
一进门,他就看见愤怒冲出卧室的允浩,再听见里边,传来在中阵阵痛苦的咳嗽声,他吓得心脏没力,急拖着允浩就往卧室跑。
「到底怎么了?!」眼见在中咳得脸色涨红、痛苦不堪,郑孝闽急忙上前,小心而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背。
咳!终于,咳出白色小药丸,在中气力殆尽,虚脱倒地。
「你又不舒服了,是不是?!」见在中点头,郑孝闽急转头看向允浩,「快过来扶他,送他到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