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阿叔,快跳水。”
我沉声道,转身就要跳。
那小姐,却连连摆手。
“我们不会水啊,跳下去会淹死的。”
“老大,那边有人要逃走!”
身后不远处一声大喝,我急了。抓过她的手腕,扯着就要跳。
“快点,我会水,到时候你抓着我!”
“不不不,我害怕!”她却扭着不跳。
“小姐,你快跳吧!”那唤作阿叔的老奴,老泪纵横。
“阿叔,那你怎么办?”她含着泪,要去握阿叔的手。
这个千金大小姐,都什么关头了,还在这里依依惜别!
那头强盗已经察觉,手里的砍刀在月色下闪着森森的光亮。
我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拉着那小姐的手,不由分说地跳了下河。
河水冰冷,猛地一下,我呛了一大口水。
那小姐果然是一点水性也不通。下了水,慌得不行。四下扑腾着,我要想抓住她都难。
抬头看了眼强盗,似乎船上的人有反抗的,他们也没太顾及这边。我定了定神,渐渐适应了河水的冰冷。游向她。
起先还扑腾着,无论我怎么唤都静不下来。后来估计是水也喝饱了,力气也挣扎得差不多了,我方才能扯着她的腰带,往对岸拖拽。
幸好,这里离对岸也剩不下多远了。
游了许久,我方才觉得刚才是太过高估自己了。毕竟身子单薄,又没吃什么东西。那对岸上的通明灯火,眼瞅着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游不到。
四肢,慢慢地缓了,眼皮也开始发沉。我知道,这身子估计是要僵了,心里就越发恐慌。
茫茫河面,漆黑夜色。我若死在这里,二牛和驴粪他们都寻不到我的尸身。我说过我要和跛脚奶奶葬在一处,做鬼也能挨着她。
“荀小姐!小姐!”我唤她,实则希望她能和我说说话,分散下我的注意力,让我别闭上眼。
可是叫了良久,她那边也没动静。
我疑惑地回头看,却大吃一惊。
哪里有什么小姐在,这滔滔河水中,根本就只有我一人!
我吓得赶紧四处游动搜寻,却根本就没有她。可是我明明记得,我一只手是拽着她腰带拖着的。游了这么久,莫不是手臂僵了,将她不知不觉放开了?
我低头看拽着她的那只手,居然握着的是那一枚通白的玉佩。
说不出心里是何等滋味,人家将性命都交付与我,却到头来被我抛弃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花一样的可人儿,就这样葬身鱼腹。
泪水融进河水中,瞬间就凉了。我心里堵得慌,身子居然也有了劲儿。发了狠一般,我一鼓作气。等游到对岸的时候,只剩下出的气了。
待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大毒太阳烤干了我身上的水,却也晒得我唇皮都脱了一层。
我挣扎着起来,四下张望,周围却没几个人影。倒是不远处,有三两个渔妇在织网。
走过去讨口饭吃,却将她们吓了一跳。
“我们还以为你是哪里漂来的浮尸呢,不曾想竟是个活口的。”一个稍胖的妇人笑道。
“对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就赏你口吃的罢。”另一个妇人接过话,却指引我到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外。
这是我饿了一天一夜后的第一顿吃食,是小干鱼就着窝窝头。吃得我那叫一个香!
千恩万谢,我给这几位妇人磕了数十个头,临走时她们还在笑。
“这小乞丐在河里洗过后,模样还挺俏。”
“哟哟,是不是你家男人太久未归,你动了凡心啊?”
“去你的,他还只是个孩子哩~”
*
在去往城里的路上,我怀里的玉佩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时时刻刻煎熬着我的心。
那是一个故去女子的东西,承载了她对新生活的期待。可是,如今它却再没机会发挥它的作用。
我知道我很卑鄙,可是在我眼里,它也变成了另一种期待——
二牛的诊金。
人来人往的街头,果然繁华胜过河另一边百倍。就从那些往来街头人的穿着,也看得出这边人的富有。
而我却哪里还有闲情欣赏这些?
当铺门口,我徘徊了许久。
我不识货,不知道这小小的玉佩能换多少银钱。可是却知道,我这番进去都不一定能顺利出来。
乞丐手里的宝贝,多半会让人以为是偷盗的。还记得那一次,驴粪捡了一个手镯。去当铺时,被人扣下了手镯,非但没给钱,还威吓说要报官抓他。吓得他屁滚尿流地逃了,回去后气愤了许久。
可是,若是等我去卖身做丫鬟,又不知何时能找到东家。而且就像我,一身破烂,连个不漏洞的衣服都穿不上,卖身恐怕也是要费些功夫的。倒不如直接当了玉佩换了钱,好早早回去给二牛治腿。
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