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坏你什么好事了?”我明知故问,故意和他作对。
他挫败地叹气,终于离开我稍许。“就这么个吻我都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个夜晚了,可你老不闭眼,我,我,我还是……”他嗫嚅,神色幽怨不甘,声音越来越小,脸却越来越红。
哈哈,原来还是外强中干啊!只不过嘛……看着他憋红了脸,蠕动着唇瓣,眼底慌乱的模样,却也是别有一番秀色可餐。
踮起脚,我情难自已,主动送上了唇。
就看在你马上要进京赶考的份上,我就让你得偿所愿吧。只是——
“闭上眼,臭石头!”这眼干嘛瞪得比我还大啊!
隐患
草堂里书声朗朗,怪不得这个宓修文可以大摇大摆地去找我,原来是找了人代班。
一路上牵着我的手,他的嘴弯起来就没放下过。到了草堂,非要去给我泡他自制的茉莉花茶。
我就坐在树荫下等他,那边举人爷爷不知何时负手走了过来。
“举人爷爷!”我连忙站起身,给他做了个福。
老人家淡淡一笑,示意我坐下。
可是坐哪里呢?我能坐地上,可他——
“爷爷……”
“来来来,咱祖孙俩就席地而坐吧!”
他笑着,让我真有点受宠若惊。
这个老爷爷,平日里确实和善,但却总让我觉得有些距离感。尤其是他双仿佛可以洞悉世事的眼,尤其叫我惧怕。
现下要和我席地而坐,是打算促膝长谈么?
我的心,忐忑起来。
该不是反对我和宓修文往来吧?看他的徒弟每天茶饭不思,觉察出来异常了吗?
“甜儿是吧?老夫看你怎么好像有点怕我呢?”他打趣道,却正中我下怀。
“甜儿不敢,只是举人爷爷这样平易近人,甜儿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呵呵,倒是会说话。”
我腼腆地低下头,老人家歇语片刻。
林中鸟叫的欢,孩子们的读书声很清脆好听。但我还是觉得静谧,只盼着宓修文快些回来。于是忍不住频频往那间竹屋张望,老人看出端倪。
“别望了,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最甘甜的茉莉花茶,要现采摘的才好。他不忍心你委屈一点,自然是要去小山坡那边亲自摘来才罢休。”
啊?!这个大傻瓜,不就一杯茶嘛!
“怎么,你心疼他走远路?”老人探过头。
我不好意地点点头。
“他不忍亏待你一点,无论是喝茶还是将来,他定然不是一个能忍心让你受一点委屈的人。”
“甜儿知道。”茶恐怕只是话引。
“那么你呢?”他的语调忽然变冷。
“啊?什么?”我茫然地抬起头,那双虽然浑浊但却不失光亮的眼牢牢地盯住我。
“我问你,你会如何待他?回答我!”
“我?”这忽然的发难搞得我措手不及,“我,我自然也会待他好啊!”
“唉……”又是一声莫名其妙的长叹,老人家停住了咄咄逼问,眼神望向远处。“你这个小丫头的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可以共享福,却难得共患难呐!”
一语,像一把尖刀插入我心。
“修文不是傻子,知道你心里有他。可是那日冒雨回来,他缘何一头扎在床榻,失魂落魄?因为他知道,这样一穷二白的他,你是不会愿意跟随的。”
“不——”
“这个孩子,与我太像!看着他第一次站在我面前,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眼神却坚毅不可摧,我便知道他是个硬气的人。只是,再硬气的人也终究抵不过儿女情长。若是能遇到个情比金坚的,他就能真的无坚不摧。若是遇到个容易被世俗所累摇摆不定的,他这一生恐怕都要被毁……”
“爷爷!我和修文已经约定,将来——”
“你们约定的是什么?无非是他状元及第之后的种种,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将进京赶考的计划提前一年。原本他初来的时候就与我商定,做满两年教书先生,存够盘缠,温书数遍,待胸有成竹万无一失,再一举夺魁!”
什么?
“荀思甜!”他豁然起身,双目如钜,眼寒如刀。“就凭你这样的寒门女子,非但助不了修文仕途,将来还有可能给修文失意时最致命的一击!你说,让老夫如何眼睁睁看着你指引修文步入歧途,万劫不复?!”
“够了!”
一声大喝,引得我和举人爷爷同时调转视线。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我看不清大喝之后的他是何样表情。只知道,那人像一阵风一样,带来铺天盖地的茉莉花香,将我拥入怀里。
我终于知道,原来我在发抖。
“宓修文,你执念太深!”
“师傅!够了,真的够了……”他楼我更紧。
“混账!你鬼迷心窍了吗?还是想重蹈我当年的覆辙?寒门女子,哪里的情深意重。助不了你的前途,最后只会背弃!”
“师傅!”
“罢了罢了,命定的劫数,看来你我师徒情分已尽。”
摇摇晃晃,举人爷爷蹒跚而去,竟像一下子老了许多。
然而宓修文始终没有放开我。
“甜儿……”半晌之后,他哑着嗓子,我这才发现他面颊上也是一片濡湿。
“宓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