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的客人在第二天就来了,秦朗月被关在内室,他伸手在自己眼前晃动,虽然仍然分辨不开具体的手指,已经能基本看清楚手的形状了。
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是昨夜敲门与搜查的声音。
秦朗月没有想到秦穆的人卷土重来。飞快的动脑筋,这里是二楼,跳下去不会有太大事情。有那么一瞬间,秦朗月几乎忍耐不住立刻推开窗子跳下去,他强压下这种冲动,思索云深为什么没有一点动静。
云深早已听到声音,慢条斯理的继续喝他的茶,
当公差已经迈上楼梯的时候,才推开内室的门进来。秦朗月安静的蜷缩在床上。
云深坐在他旁边笑着把他的头发缠在手上。
毫无发现的搜查过去之后,秦朗月确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云深面对来搜查的人没有半点紧张与防备,是真正的毫不担心。若非心里极有把握,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云深不知他转了这么多心思:“秦穆手下也有些人,这样快就开始第二次搜查,范围已缩小的多了。”
秦朗月默然无语。
云深扶起他:“准备走了。”
马车得得声响,秦朗月望向车外。
云深靠近问:“怎么样。”
秦朗月摇了摇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云深拉过他的手腕,又仔细的查看了他的眼睛:“医术之道,全在气血经脉的运行。你的眼睛绝不会有事,左右是这几天就会好了。”
秦朗月抓住他的袖子,像是落水人抓住唯一的依靠,脸上露出毫无破绽的畏惧与悲伤。
他已能完全看清云深的脸了,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
云深在车上给他批了厚厚的披风,帽子放下来罩住了秦朗月的面孔。
他们的落脚点是一座寺庙,云深带着秦朗月自偏门而入,没有任何阻拦。
秦朗月看见庙内的僧人,强忍住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不动声色的观察穿梭的行人。
云深熟门熟路开锁绕进了一间简陋的居室。将秦朗月安置好。秦朗月伸手摸索周围的物品,
云深握住他的手:“没什么东西。”
秦朗月问:“这是哪里,不像客栈。”
云深回答:“是我一位朋友的家。”
秦朗月在心中略宽,知道面前这厉害的人已经上当,仍旧相信自己目不能视。
小声道:“我有些饿了。”
云深扶他坐下:“你等一会。”
转身出去了。
秦朗月看他出了门,立刻仔细打量这间屋子。布置很简陋,唯一比较精致的是佛龛,下面摆着两个蒲团。云深为什么要在这里落脚?依他的性格,这里应该与客栈一样,都不会是真正与他有密切关系的巢穴。
思索被香气打断,云深亲自端着食盒进来,摆在桌子上。
秦朗月伸手在桌子上摸索筷子。
云深握住他的手,把一只勺子放在他手里:“小心烫到。”
将每样菜都夹到秦朗月的碗里一些。扶着他的手让他不至于弄错位子。
秦朗月粗略的看了下,全是素菜。判断云深大约想暂时混藏在寺庙打尖的人群里,并且很熟悉这里。
当他吃完饭被云深抱到床下,并且来不及惊讶就掉入更下面的空间时。
秦朗月才彻底明白了云深对这里有多熟悉。这大约算是地下室,十分的黑,只有秦朗月头上的珠钗发出微弱的光芒,隐约似乎能听见一些水声,却不分明。
云深道:“你先在这里留一会,我出去办些事。”秦朗月点了点头。
机关开启的声音极为复杂,远没有进来时的轻松便利,使秦朗月怀疑当初建造这个地下室就是用来关人的。云深出去后再也听不到外面的一点声音。
秦朗月缓缓站起来,灵巧的手指摸索那开启门户的枢纽。嘴角露出微笑,的确很精致,可有什么难得住科技时代来的真正的神偷。
他相信云深真的离开了,而不是试探。
强大而自信的人不会做重复的工作。自己没有在官差搜查时有所动作已经蒙蔽了他。
云深误导自己以为这是私宅,继而将自己关入地下室,也进一步令秦朗月判断,这里不是云深全权控制的地盘。或者不绝对正确,然而只要有五分以上的机会,就已经值得去试。
秦朗月挑起一边眉毛,他乐于想象云深发现自己不见的一刻是什么表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拔下头上的珠钗,金钗。
珠钗的光芒十分微弱,秦朗月第三次失败之后,才知道自己过往的的经验没有办法完全借助这双幼小的手来实现。这双手就连力量都是微弱的。
他把珠钗咬在嘴里,已经能听见昏暗的空间内自己的喘息声。
秦朗月吸了一口气,重新去破解这灵巧的锁。
假如只有对抗最周密电子防护的头脑,在这个时代会束手无策。
那些繁复神奇的装置,是在现代科技之前的人类智能之花,一样的神秘伟大。秦朗月第一次这样由衷感激爷爷对自己的训练。
那沈迷历史的老人,曾经给予了孙子最丰厚的礼物,使他不至于在面对难关时手足无措。
耳边终于传来轻轻的一声“啪啦”。
秦朗月握紧了手,手心开始逐渐湿冷,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户,爬了出去。室内没有人,秦朗月这才注意到床下机关的巧妙。
错落的木质地板,看不出半点痕迹。厚厚的层叠隔音用的物品会阻挡住一切地下的声音。秦朗月将床单重新放下,试探着去推了一下门,毫无阻力的开了。
秦朗月犹豫了一瞬间,关上门,从窗户跳了出去。
这是一排连在一起的平房。后面的院落停放着许多马车。秦朗月来的时候,知道马匹被僧人安置在其它地方。这也使他难以判断马车的主人们哪些是来寺庙打尖居住,哪些是来暂留拜佛。
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人声,秦朗月翻上最豪华的一架马车。车帘低垂,宽大的坐位舒适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