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月夹了一筷子菜给他:“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颜惜欢冷道:“十六。”
秦朗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在这个年代,白衣十五岁就开始花天胡地,小王爷已经十六了,说不定很快就会结婚。忍不住又问他:“你订婚没有?”
颜惜欢奇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秦朗月低下头伏在桌子上做难过状。这是他的伪装,但运用则需要严格的分辨时机,否则换来的可能不是想要的答案而是足够重的一巴掌。
颜惜欢道:“没有,我命数与女子相克,身份相合的人家都不肯将女儿许到我家。”
秦朗月心中大喜,坐直了把面前的饭吃下去。胡乱的哼:“别待夜半变清早,愿你将命运完全裸露,剥去回头和保留之路……”
颜惜欢默默听他唱完,公正的道:“很好听。”
秦朗月笑了笑:“我还会许多,改天唱给你听。”说完伸手支住额头,呻吟了一声。
颜惜欢将他抱到内室去。
秦朗月呻吟:“我快受不了了,云深真够狠。”
颜惜欢给他盖了被:“再有约一个月便不会再头疼了,你既然胆子大,后果也只好承担了。”秦朗月抓住他的衣袖:“欢欢,我……”
颜惜欢道:“你叫我什么?”拽出袖子给了他一巴掌,转身出去了。
秦朗月轻抚脸颊,撒娇就是在更大的奖励和更响的耳光间冒险。
这声向往已久的欢欢还是只能在心里叫。秦朗月强忍头疼,考虑要是自己每天叫一百遍,颜惜欢会不会给自己一百个耳光。秦朗月摸索床头的铜镜,照了几照,担心颜惜欢不喜欢这个类型的长相。
他既然进了皇宫,一切暂成定论。便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开始有闲心去撩这美丽骄傲的小王爷。
生活其实算的上优哉,秦朗月在和颜惜欢傍晚乘凉的时候满意的这样认为。
两只软榻并排放着,边上是高高挑起的桅杆,扯下细白纱帐将两张榻都罩在其中。怕还有蚊子,又在稍远处点了驱蚊的熏香。
颜惜欢侧头伏在软榻上小睡。
秦朗月悄悄看他,柔软的衣料垂下,勾勒出颜惜欢优美起伏的肩背,细细的腰身,诱人的翘臀,比例完美的修长双腿。虽然还是少年的单薄,高度已经够标准。秦朗月看的口干舌燥,躺下去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小王爷,小王爷。”
叫了几声不见颜惜欢醒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在颜惜欢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又蹑手蹑脚的溜回自己的软榻上。
颜惜欢早已在他过来的时候醒了,没有想到秦朗月这样大胆。打又不能总打他,唯有装作不知道。
他疲倦的很,秦朗月不来打搅他,很快就迷糊着重新睡着了。
醒来时闻到淡淡茶香,秦朗月看他张开眼睛,递了一杯给他。颜惜欢打了个哈欠接过来喝了一口。
秦朗月道:“你身体真是不好,白天总不见你有精神。”
颜惜欢皱道:“朝廷有一位多事的状元,上任之前替秦总管捎些东西给你。见到你之后还做了诗赞美你姿容绝世,恬静安稳。哼,真是荒唐。”
秦朗月哦了一声:“别人说的话,怎么能做的了准。”
颜惜欢淡然道:“你还是恬静安稳些好,若惹的我心烦,小心!”
通常没说明白的话总比透彻的更令人畏惧。所以后果自负这四个字的应用范围非常之广。
秦朗月安静下去,闻晚风中吹来的花香,过了好久低喃道:“庄生化蝶,蝶化庄生。”
颜惜欢问:“什么?”
秦朗月听他有兴趣和自己说话,详细的给他讲:“从前有人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一只蝴蝶。醒来之后却不清楚是蝴蝶做梦变成了自己,还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
颜惜欢怔了片刻:“这种事情不能多想,总不在人力范围之内。”
秦朗月也道:“是啊,所以选择追逐快乐。恬静安稳快乐,就恬静安稳。爱我所爱快乐,就爱我所爱。人生若说有意义,无非是要自己给自己先立一个目标。随遇而安,自在消遥。”
颜惜欢笑了笑:“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秦朗月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忽然一震,觉这句话的语气熟悉到了极点。那种漫不经心的调子,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
颜惜欢翻了个身侧躺在软榻上,修长的腿微微蜷曲。秦朗月悄悄估算他的身高,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中却是悚然。
他对颜惜欢早有熟悉感,原来一厢情愿的以为是贾宝玉初见林黛玉。现在已隐约感到实情绝非如此。而他所熟悉的人,不过一个云深。
云深牺牲陈霜,牵连负责防卫的白霖。都是打击秦穆的手段,决不是单纯江湖高手的作为。
秦朗月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从未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过,现在回想那天秦穆手下来搜查,云深变换的女子声音。他既然可以学女子声音,本身的声音也未必是真实的。
那张平凡到毫无特色的面孔,更可能只是伪装。秦穆干政,利益被直接侵害的便是皇室宗亲。秦朗月想了一会,逐渐从惊恐渐渐平复下来,有些事情是掩饰不了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云深与颜惜欢,是同样的又温柔又冷漠。
颜惜欢的身上总有淡淡的药草味道,此刻悄悄弥漫在帐子里。秦朗月深深的吸了一口,颜惜欢并没有每天大量的接触草药。这味道却始终不消,使自己不能分辨他和云深的气息是否相同。假如他们两个是一个人,小王爷是用毒高手,自己这条命却是拴在他手里了。
颜惜欢却不知道他头脑里转了这么多念头:“天凉了,回去吧。”喂秦朗月喝了药。秦朗月极力留意他的手法,回忆云深的动作。本来是猜疑,现在更是一分分的肯定了。
他那时眼睛不好,其它的感觉分外敏锐。对这些小事却印象鲜明。宫女进来报王府来人请颜惜欢回府去一趟。秦朗月待他走了,才发现自己拿勺子的手心里又出了一层的汗。
颜惜欢进了父亲的书房,在墙壁一处按下诸多书本中的一册,进入地下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