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笑道:“你们两个一见如故,客气来,客气去。就不管我这个老朋友了。秦朗月,你不够意思。啧啧,我一会回宫,先去找颜惜欢告上一状。”
秦朗月还真的担心,蹭过去坐在白衣身边:“自己家兄弟不说见外的话,太客气才假。”
柳如林听见颜惜欢的名字,眼中发亮:“数月前曾经偶然见过小王爷一次,真是人中龙凤。”
白衣对秦朗月道:“柳兄夸的是颜惜欢,怎么你笑的这么厉害。”
秦朗月拍了他一巴掌:“明知故问。”
柳如林笑道:“秦兄能得到小王爷的青睐,才真是羡煞旁人。”
秦朗月苦笑道:“不要听信白衣胡说,这小子专会夸张。”他叹了口气:“我与颜惜欢,真正是希望渺茫。”
柳如林露出思索神情,轻轻转动手里的酒杯,笑道:“秦兄半月后再来,我有一份薄礼相赠。”
白衣道:“柳兄出手,怎么可能是薄礼。朗月,你这次可没白来。”
秦朗月怪笑:“我就不信你没有求我的时候。”
白衣被说到心事,脸上竟然也红了。
柳如林道:“秦兄和白兄的情谊真好。”
他哪里知道秦朗月和白衣的交情是怎么锻造的。
白衣喜欢自己的兄长,本来可以算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偏偏秦朗月竟然能毫无意外的全盘接受,还许诺随时准备帮忙。实在是白衣生平遇到的第一个。
彼此珍惜对方的友谊和心意,关系牢不可破。何况白衣年少风流,潇洒不羁,也只有秦朗月看的惯。
三个人都是少年英才,一顿饭吃下来,柳如林秦朗月相见恨晚,几壶酒喝下去,三个人干脆结拜成兄弟。绝色的花魁倒被扔在一边。
秦朗月回宫后拿了柳如林的书仔细阅读。白衣困了先睡。秦朗月这一年古文大有进步。看了几段,惊讶万分。柳如林提出的是构建一个权力互相制衡的政府,这样的体制下。即使皇帝本人出现了什么误差,也不至于对整个王朝造成动荡的影响。安稳的体制下,自然也难以有秦穆这样的篡权之人。
秦朗月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可叹这个柳如林早生了千年,这套学说若不是遇到自己,只怕柳如林等到八十岁,也没人会去注意采用。
秦穆本身是依靠体制的漏洞,逐步登上如今位子。仪王一心称帝,对限制一部分皇权的说法只会恨之入骨。
只有秦朗月能在接近权力中心时,仍然清楚的明白完善的体制,互相制衡的权力对维持和平和繁荣的国家有多么重要。
除了这卷开篇明义的纲要。后面附录了几卷对当前存在问题的思考。秦朗月读了之后对柳如林的尊敬几乎立刻变成崇拜。感慨柳如林的智能。哪个年代都不乏智能卓绝的人士,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单纯具有才华的人,往往很难得到统治者的信任和重用。秦朗月这样敬佩柳如林,也是因为先有历史的悲剧告诉他某些政策错误是何等的愚蠢。
他心情激荡,再也睡不着。一个人出去坐在院子里的软塌上,闻空气中的花香,抬头赏月。今天是十五,一轮朗月明亮皎洁,月光下房顶上坐着一个人。
秦朗月站起来,惊讶的开口:“惜欢──”
颜惜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秦朗月的召唤。秦朗月武功虽然远不如他,爬墙却还算游刃有余。灵活的翻上房檐,蹭到颜惜欢身边去坐好。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秦朗月看他没走,已经是望外之喜,哪敢胡说八道。在肚子里转了千百句,却不知道开口到底该说哪句好。
微风吹过颜惜欢的头发,撩起一缕落在秦朗月的脸上。秦朗月侧头过去亲吻那头发,颜惜欢往旁边挪了一下。
秦朗月忽然伸手抱住他:“惜欢,真的不是我。我怎么会设陷阱来得到你。怎么舍得欺负你。”他心里难过:“你要是不信,咱们就下去。我让你在上面。”
颜惜欢冷淡道:“谁要在你上面,无聊。”
秦朗月听他肯开口,一颗心欢喜的跃在半空中。颜惜欢仰面躺在房顶上,叹了口气。这房檐都是琉璃瓦的,异常光滑。何况中间高,两边低,角度很容易让人滑下去。秦朗月也想学他躺下,却又不敢乱动。
秦朗月在颜惜欢身边老实的坐着,风却像情人温柔的手,把颜惜欢的长发,颜惜欢的衣带吹拂到他怀里去。
秦朗月执住颜惜欢的衣带,将黑色的布料在手上缠了一圈。他日夜思念这衣带的主人,尽管不能去亲近颜惜欢,却仿佛连握住这衣带的短暂时光也无限欢乐。
颜惜欢不快乐。
这一点没有人比秦朗月更清楚。朝夕相处的岁月,告诉了他颜惜欢对权力是何等的冷淡。他尽职的听从他父亲的命令,去做他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秦朗月小心躺下去,伸手揽住颜惜欢的腰。颜惜欢向边上闪躲,秦朗月立刻向下滑,他惊叫了一声,人已经被颜惜欢拉住了。
秦朗月借机紧紧的抱住他,再也不肯松手。
颜惜欢道:“你为什么夜里不睡觉?”
秦朗月贴近他,闻他衣服上的药草香气。柔声道:“我睡不着,幸好睡不着。”
颜惜欢没有说话,过了半晌道:“你也身不由己。”
秦朗月听他这句话大有亲近之意,抱着颜惜欢的手收的更紧。
颜惜欢道:“你说的对,我心里知道不是你。”他抬起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五指修长白皙。
颜惜欢道:“我不敢和你做朋友,又不能忍住不去寺里找你。逼自己相信是你做的,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他握住秦朗月的手,与他手指交缠:“你和白衣走后,我想通了。朗月,无论将来怎样,我们现在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