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看他一眼,真诚地说“麻烦您送我了,谢谢!”准备下车。
小区门口的路灯特别亮,照在车头那个飞跑的小动物身上,折射一道亮光,一瞬刺了她的眼。她忘了场合,又问:“你这是什么牌子的车?性能非常好。”
他笑了,好像就等着她先说点什么似的。她看见他如春暖花开的笑,听到他随口轻轻吐出的字:“福特捷豹。”
她蹙蹙眉头,点点头:“哦。我孤陋,不常见这个车标……呵,见笑了。”她彻底松弛,为他的笑意,也为自己的傻。没什么大不了。她坦然而笑。
他:“哈,你说的不错。”眼睛含笑看她,琢磨她似地。
她笑笑:“呵,再见。多保重啊。”一出口,就后悔,多说四个字。
他点点头:“谢谢。你也保重。”听着,也似有暧昧。
她笑笑,不置可否。挥挥手,打算开门下车了。
这时,他不失时机地清楚地问:“你芳名?”
她顿住,没有隐瞒:“伏苓。茯苓饼的茯苓。”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迟疑,但马上说:“茯苓,够芬芳的!伏字该是不带草头的吧?”
她欣慰地点头,不需她解释,他就猜到了。
他不打结地继续问:“方便留个手机号头吗?”
她愣了下,随即:“好的。”报了自己的手机号。
他在自己大屏智能手机上飞快地触摸。
片刻之后,她包里的手机骤然响起“一直很安静”*旋律悠扬不绝,在静静的车里有点喧闹。
明知是他的,她还是决定费劲地从双肩包里找出电话。铃声停了。屏显:陌生来电。
她抬起大眼睛时,正对上他肯定的眼神。
他调皮地露齿:“我的!我叫江宇辰。*的江,宇宙的宇,时辰的辰。记得存啊。”
她乐了,酒窝明显地漾在两颊,回了句:“嗯,知道了。谢谢!再见!”
他朝她点点头,说:“本来,该我对你说声谢谢的啊!”
她勾着嘴角以为明白了他的意思,遂浅笑:“嘿,互帮互助。再见!”
她最后漫漫地瞄了他一眼:他侧俯在方向盘上,撑着胳膊,支着头,米色的大衣,衬托着白净的脸,帅气而闲雅,额头眉毛特别动人,像某个韩国男星。他一点不急儿的样子,毫不避讳地打量她。
她无所谓,她就这样,没什么好看的。下车。一点不迟疑,砰地关上车门。转身走人。
要拐进小区的大门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略略回头,有意无意地望了眼路边。
他的车还停在那儿。大灯是那种氙气灯。白亮白亮。车身时尚华贵,在幽幽的夜色里,闪光。
正文第五章天空(1)
她这晚上,有点心乱,躺床上时,给肖李打了个电话。
自十一长假一别,她与肖李只是在一起吃过二、三次晚饭。每周一、二个电话,有事没事习惯使然,彼此简单交流下。同事关心胜于男女关情。
肖李在市某部办公厅秘书处,算一个骨干小干事。每逢年底,肖李必会埋在一堆陪领导视察、检查、吃饭之类的事务性工作里,不能分身。更有晚上写也写不完的总结、汇报、计划要加班加点地弄。他们*同志较多,领导的夫人们更是不少,这种陪领导下基层、陪吃、写写弄弄的活儿,落在他头上,自然得很。
况且现在的领导,都是吃过墨水的。研究生、博士学位的多的是,不管是怎么来的,反正是国家承认的,所以,领导风格都是与时俱进,思路总是在创新,计划不如变化快,忙得肖李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挨过的大批小训此起彼伏,比七十岁老大爷走过的路都多。亏着他脾性好,能忍辱负重。所以,至今,干了五、六年,当政领导换了好几拨,他还在岗,上上下下都对他印象颇佳。
她常想,如果肖李再长得漂亮些,仕途是不是已成?记得有一次,肖李曾低调地透露过,不久的将来,他有当个小头目的希望。当时,她不冷不热地揶揄他:“为革命献身,要奋不顾身。您,就好好奔吧*”
她与他恢复交往的三年来,他总是很忙,尤其第四季度。她了解。当有同事说:“哪个公务员单位像我们公安局这么忙啊。简直不是人干的。”她都默不作声,暗自苦笑。不是觉得公安局不忙不累不熬人,而是觉得别的公务员单位个别人,如肖李之流,也是年头忙到年底,不为人知*都可怜啊。
今年下半年,肖李经单位推荐,读上了mpa在职研究生。伏苓只觉得是苦差。她读书的斗志早被繁琐的工作磨平了。连大学时狂爱的言情小说都懒得看了。
此时,只听肖李在电话那头问:“在哪儿呢?干什么呢?”大概也是习惯了她老是加班的生活节奏,就没指望她现在在家。
她:“在床上呢*”
肖李:“……你还好吧?”
她:“还好。你呢?忙什么呢?”
肖李:“正忙着凑主任的讲话稿呢。才写了一半。估计今天要住在办公室了。”
她:“网上搜搜,复制粘贴,应付完算了。命还得留着,那可是革命的本钱啊*”
肖李:“今天出师不利,网上搜过了,领导要求的内容太创新了,不好找。我在翻党务杂志呢,编一点算一点吧。”
她:“你写得再好,领导肯定是魔高一丈。做好思想准备,找骂还改稿无数次吧,嘿嘿*”
肖李:“你,幸灾乐祸?”
她:“不。同情。喂,你,mpa的期末考试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