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你事业亨通,我才……心安些。哎,新处长,人怎么样啊?”
“据同事说,口碑还行。”
“西山老虎吃人,东山老虎也吃人。你还是当心吧,别报太大的希望,做好本职工作。”
“嗯。还是不谈工作了……”肖李说。
她听到电话那边一阵窸窸窣窣,再没肖李的声音。
“干嘛呢,肖李?说话。”她轻喊。
“想你,都流鼻涕了。”他说。
“……感冒了?”她担心地问。
“没有,忘了?我有过敏性鼻炎。”肖李制止了她的担心,告诉他只不过是遇冷遇热遇尘埃遇花粉,就会打喷嚏、无悲涕泪自流的过敏性鼻炎。
她知道,他现在肯定是在被子中接她电话,有点受凉了。
她催:“肖李,醒来就起床吧,快穿好衣服。我挂了?”
“等*”肖李话没说完,一个喷嚏,二个喷嚏……第五个喷嚏上止住,他那边擦擦鼻涕,鼻音明显:“伏苓,你想我吗?”
“想吧*”她没有底气。
“想吧*”他学着她的调调,大大不满。
她打断他:“快起床吧,别着凉了。我值班呢。挂了?”
肖李哈哈:“好。你先挂。”
有人在她母亲家楼下放二踢脚,一响再一个响,震得她心慌。
正文第十六章慌慌(2)
心慌原来是有因果的,具体地说,是有报应的。只是当时惘然。
心慌原来像癌症,几个月后她这样想,隐疾变成癌症,不知道倒好,还能如常地维持正常的生活。一旦知道,就是苟延残喘了。
她因为名利都在别处,所以发挥相当正常,在无所谓得失的心态下欣然入选市局的甄选,成为新一轮的维和警。这本是无上光荣的事,有些分局还是光头呢,她却无法兴奋。不过,也有一点点高兴,就是可以暂时离开她的城市,在出征前的艰苦训练学习中寻找世外桃源。
但,如果心里没有宁静,世外桃源其实是没有的。
此刻,窗外鸟鸣,一只老猫趴在玻璃窗外的窗台上,晒着太阳。
她还在培训基地的食堂慢慢琢磨自己的午餐,吃一口,想一个片段。然后迷茫地看眼老猫,老猫也悲戚戚地看她。动物和人眼对视,各有各的悲哀。
食堂阿姨已开始打扫卫生,走到她旁边的桌,有气似地,呼啦呼啦地收拾桌子,一小碗残羹被打翻。
她看着桌上的汤汁蔓延,沿桌边淌到地上。阿姨不知说了句什么,端着盆,消失。
当时,肖李的饮料杯也是这么打翻的。她看着他的手无知觉地碰到玻璃杯上,杯子顷刻躺倒在桌子上,汁液漫流。
二人都怔忡,对望了半晌。沉默。
她反应过来,拿起盘子里放着的一叠餐巾纸,盖到桌子上吸水。迟了,液体已往桌下掉,淌在肖李毛衣的前襟和裤子上。他只是低头看看而已,失神着。
伏苓扯了自己的餐巾布跑过去,帮他擦拭,像负荆请罪。
一个服务员跑来,再给他们一叠餐巾纸,扯下肖李盘子下的餐巾布,擦拭桌面……这只是个背景,但是这个背景总粘着什么情绪。想起这个情绪,就想起这个背景,想起这个背景就想起这个情绪,与肖李有关,与愧疚有关,与忏悔有关……与很多情绪有关,总之,与背道而驰的爱情有关——给她勉强的初恋画上句号?
服务员拿了干净的餐巾布给他们之前,她跟肖李就那么默默地对坐。很伤景的一段。
肖李终于从沉默中走出,显然想装得自然又自然,手的中指敲着桌面,点着头说:“哦,哦?伏苓,你刚才说什么?”
伏苓一愣,想了又想,慢慢说:“我们,还是分手吧。”垂下眼帘。
肖李轻笑一声,非常镇定了:“为什么?因为凌灵吗?我跟凌灵,女人都死绝了,也成不了!嘿~呵~”
她无力地答:“不是凌灵。”
他严肃了:“我走前你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另有新欢了?太急不可耐了吧!”
她沮丧地答:“是。对不起,肖李,对不起。”
他脸上毫无表情,相当重视:“真的吗?真是,这样吗?真得分手吗?”
她羞恼,这,如何直白,又如何能不直白。
沉吟良久,她张了张唇:“……”
肖李依然很镇定,特别显出机关人员的沉稳作风来,他凝视了会儿伏苓,抬手,喊:“服务员!”服务员应声过来,肖李居然点了瓶白酒。
她显然没有资格再制止他的欲来酒疯,看了他一眼,只小心提醒:“你还要开车呢!”
肖李没有理这句话,却紧跟着问:“他是谁?对你好吗?真会娶你吗?”
她弱弱地点头。
肖李点点头,执着地继续问:“他是谁?”
她看着肖李有点亮的鼻尖,弱弱地回答:“你不认识。”
肖李继续点点头,接过服务员斟好的白酒,开始低头喝酒。
喝第三杯的时候,他的眼睛有点红,微笑地看着伏苓,想表现得无所谓:“伏苓,真有这么个人么?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他无奈地摇摇头,接着问:“能给我机会挽救吗?”眼睛亮亮地闪着希望与悲哀的水光,把自己的手覆在伏苓的手背上。
伏苓的脑子全被肖李与她的过往塞满,撞击着泪腺。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很没出息地掉在肖李的手背上。
肖李慢慢地慢慢地收回手,捏起一片餐巾纸,举到她脸前,却迟疑着。
她迅速接过纸,轻轻地抹泪。她是受过苦的孩子,为甚么还要哭,为什么还要这么软弱?!
肖李温和地一笑,口气宽容:“好。如你所愿。我们分手。你别哭。”
伏苓抬头,泪水濛濛:“嗯。谢谢。忘了我吧,我是个没心的女人。我狼心狗肺。”顺手把一个纸袋放在桌上,那是她吃饭前与肖李逛商场时给肖李买的一件极其昂贵的衬衫。肖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