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的地址啊?”
“可以写了不寄嘛”
“那还不疯掉?”
“比起憋在心里的那种疯掉,更重于鸿毛”
“哈”,陈妍迎合式的表示了一下笑意,“今天不上班?”
“呃……请了几天假,修整一下。”
时间这个老怪物,张舞着它浑身的金属切割手,把我们的记忆搅碎、掺合、晾干,再包装成商品放进冷冻橱柜,我们挑选出来付给它代价,打开一看,是熟的。
“有空时都做什么呢?”
“瞎逛……瞎想……”
“会偶尔想想以前的我们吗?”
“会,那时的天空是彩色的”。那时没有什么是不可放弃的,不能被什么给长久的打动。那时我们就是在往前50米的讲武堂前的空地上练舞来着,把杰克逊太空式的舞意溶进工人阶级的力量中。“为什么?”领舞者把拳头冲进天空,愤怒的声波砸在我们脸上,碎开,像《终极者》上被散弹枪击碎的液态金属机器人,“为了求解放!”,我们也被激怒了,把胸膛挺得很无产阶级的革命家。“哈”,围观群里发出终于按耐不住的笑声,我们忍了秒,还是全盘崩溃,笑倒……年轻真好。
“那时,我曾经把你当作另一个的自己”,陈妍的眼球里映出另一个我自己。
“不是镜子里的那个?”。他跟我完全反着来。我花很多时间练习左手拿剪刀对着镜子里也扬起的下颌,修剪胡子,他用右手很利索的就做好了。我对他说“别学我”时,他冷漠的笑,“是你别学我”,他的声音没能穿透玻璃,但我知道他说了什么。
“那是另一个”,陈妍的声音像是从她背后探出的另一个说的,“有时候,或者说很多时候吧……特别是热闹得嘈杂声音可以结出形状的场所,会发现自己突然不在场了……来到了很荒僻的边缘,就再也不能走了……有这种感觉?”
“有”。茶杯在掌心荡起一层浪,像扫过落叶表面的秋风,茶叶们纷纷舞起了太极团状的飞旋,‘啪’的散开时,李连杰有重要广告语要说了。“魔术师让你穿透了城墙,穿越凡人的视野,给你开启了一扇你不知道会有什么、是出去还是进去你都不知道的门”
“魔术师只关心从聚光灯这边变出来的这个,因为观众的焦点和掌声全落在了这边”
“另一个得从黑暗中消失,因为他妨碍了新生者获得鲜花的从容有度”
“因为他提前品尝了上半场表演的欢呼,而新生者那时只能躲在箱子里哀叹”
“但最后的才是胜利者”
“有时他们也会相约到酒吧,像亲兄弟一样的搂着,边喝酒边协商,下一次到底由谁来扮演最后出场者”
“他们不能是一个?如果把镜子打破”
“没有用,破镜都可以重圆,何况这种虚拟于人魔两界的自己和自己的影子”
“他们分别爱着以为属于自己的女人?”
“哈,他们?为什么她们一定是男人?”
“好吧,以我们为例”,我捂着自己的胸口,触到两种心跳的节奏,然后把两只手掌摊开,倾向陈妍,“而不是你们”
“别绕这么大个圈子了,猫,我觉得曾经很了解你的”,陈妍看着桌子玻面映出的自己。
“哦,明白了”。不远处的人工矮树丛里,一只猫影闪过,遮遮掩掩的对我投来很具灵魂感的一瞥,然后消失在人工遮挡物的后面,现在大概正立起身来,拍落刚才染上毛皮的灰尘,‘好险!差点被他看到’,他可能这么想着。“那么,现在和你讲话的是哪个我?”
“不知道,反正不是以前抱过我的那个”,陈妍还在追视着那只猫理论上应该沿着的轨迹。
“你也是我曾经爱过的女子”
“知道,但我也不是那个我”
“他们或者她们如果分开后,能不能健全的活?”
“能。因为镜子啊什么什么的道具又能给他们或者她们复制”
“为什么要复制?”
“神的旨意、人的规则、表演的需要……”
“在我们出生时不是被告知了自己是不可被复制的?”
“所以在你们推心置腹的喝酒时,就定下了哪个表演该由谁来演出的合同”
“掰的不错!哈哈”,我高高举起茶杯,为我们的思路庆祝,“上课时,不会也给学生们这么瞎掰吧?”
“怎么可能?”,陈妍推开水杯,用讲完课的表情,“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