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当中正厅一块匾额,黑底白字“一月当空”。
步入其中,正对面偌大一个迎客松盆景,靠右一张大餐桌,贵先生被领到靠左的一圈沙发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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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就有服务员递上一小杯茶,一小碟水果,一块热毛巾。中年人退出后,贵先生一个人呆坐着局促不安,什么东西都不敢动。
进来一个人,足有一米九高,腰杆笔直,威风凛凛。他对贵先生点点头说:
“我是商业银行的杜光震。”
说着伸出一双大手。贵先生悚然起身去握住,惊惊惶惶说:
“我也是商业银行的。”
来人一楞,随即坐下,招手示意贵先生也坐。
他问贵先生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怎会也到这儿来了?
贵先生记起中年人的警告,不肯说。来人说:
“我是新来的行长,今天刚从北京来报到。”
贵先生将信将疑,但是又怕真的是行长,便将自己介绍了,并大致说了怎会到这儿来的。
光震行长皱紧了眉头:
“行里就没有人过问此事?”
贵先生说不知道,他只是受纪元子委托打了个电话,就惹出这一串麻烦事。
正说着话,一群人进来了,大部分又退出去。
一个长得很福态的女人冲光震行长点点头说:
“领导同志点名要见你。”
回头又对大人物说:
“这位就是新来的行长杜光震,今天才从北京赶来报到,原来是总行的信贷部总经理。”
大人物微笑着伸出手,光震行长赶紧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贵先生忽然想起来了,入行教育的时候,人事处上官智处长叫大家看历任行长的简介,这个女人就是前任行长周维坤,现在是市长,还在电视里见过。
一想到电视里见过,恍然想起这位大人物也是在电视里见过的,叫高人。旁边一位同样在电视里见过的,是崦嵫市委书记单一光。
都坐下后,高人同志对跟在他身边的人小声说句话,那人就招上服务员一起退出去了。
堆坤市长显然兴奋不已,说正巧今天从欧洲回来,否则不能亲耳聆听高人同志的指示将是十分遗憾。
高人同志说,他早就安排了来崦嵫走一走的,今天走得匆忙让市里的同志感到突然,但是今天再不来不知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单一光书记说,高人同志日理万机,百忙当中还抽空来崦嵫检查指导工作,他代表市委一班人和他本人表示由衷的感谢。
高人同志说工作上的事明天再交换意见。到崦嵫后他无意中听说一件事,想进一步了解点情况,所以就把商业银行行长和栾贵贵同志也请来。
他特别强调说:
“这位年轻同志可是掌握的第一手材料,希望能够引起你们的足够重视。”
然后叫贵先生将在车上讲过的话再讲一遍。
贵先生刚提到纪元子的名字维坤市长就霍然起立:
(bsp;“元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人同志示意她坐下。
贵先生说完后,见维坤市长眼睛都擦红了,眼泪还在不停地流。
高人同志缓缓说:
“文化大革命中我妹妹妹夫都受我牵连,被迫害致死了,留下个才三岁的孩子,我一直带在身边的……”
说着就哽咽了。
维坤市长接过话:
“此事没有向一光同志汇报,也没有让商业银行的同志知道,是我要求将元子放在崦嵫锻炼的……”
说着就泣不成声。
高人同志坚强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仍然微笑着说:
“如果真的犯了错误,纪元子也是不能特殊化的,关键是想把情况了解清楚。”
一光书记忽然严厉地对着光震行长说:
“首先要表扬的是这位年轻同志,有正义感,富有同情心!他在为纪元子鸣冤叫屈,你们党组的一班人就视而不见?先别管纪元子同志是谁,就算是其他职工,你们也是这种麻木不仁的态度?”
光震行长赶紧检讨:
“我们的工作肯定没有做好。”
一光书记说:
“岂止是没有做好!一个这么优秀的同志,在你们那儿工作才半年多,突然就会变质?谁会相信?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你们商业银行本身就是腐烂透了,任何人跨进去都要被腐蚀,被毒害!
“在这种恶劣环境中,任何人犯错误,责任都不在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受害者。责任在你们党组,在你们几个头头脑脑。
“现在全弄颠倒了,不追究加害人的责任,反而把受害者抓起来。我看公安局那个班子也要整顿,乱弹琴!”
光震行长说:
“我回去就着手整顿我们班子。”
一光书记厉声说:
“如果不能尽快整顿好,就改组!”
高人同志止住十分激动的一光书记说:
“我的意见还是先把情况了解清楚。”
维坤市长说:
“我是有责任的,这事由我来处理吧!”
一光书记说:
“你手头工作忙,我亲自来抓吧!”
(bsp;维坤市长说:
“情况我比较了解,其他工作好放一放的。”
一光书记说:
“还是我亲自抓比较好。”
高人同志说:
“希望你们就是进一步了解情况,不要去干预。”
说过他眼圈红又了:
“我睡眠不是太好,如果今晚见不到元子一面,怕是睡不着了。”
维坤市长起身说先去看看便走了。
礼节性的一顿晚饭很快就结束,光震行长叫贵先生跟他汽车一起走。
上车后光震行长关照他出去后不要乱说。贵先生说下午脱岗半天,怕德如科长追问。光震行长说:
“你就告诉他,跟我在一起,叫他来问我。”
第二天上班,德如科长没有追问贵先生昨天下午为什么脱岗,反而一脸和气地叫他去办公室,说上面重新研究过了,他的奖金津贴一分不少。
一个月后贵先生香香正在看电视,门口忽然响起喧闹声。
贵先生自从抓了两捆钞票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来越恐慌。
他始终忘不了去见元子舅舅的那一幕,尤其忘不了来找他的那个中年人和年轻人。
至今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会突然冒出来。
他们非常厉害,几乎能够控制人的思维,使你不由自主地听从他们摆布。
贵先生很害怕,所以时时处处都是百倍小心,那捆钞票是一张也不敢去动用。
门口的喧闹渐渐平息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