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附近的人家很害怕,坚决要求拆掉。
拆掉后去哪里倒垃圾呢?有人建议换个地方重建,然而哪一家都不肯将垃圾房建在自家旁边。
分管乡镇企业的信贷员金煌说,行政处和工会为此事争吵起来了。
行政处不同意拆,工会强烈要求拆。行政处归吉离副行长分管,工会归护生副行长分管,两个副行长也是意见不统一,便请光震行长定夺。
光震行长同意吉离副行长的意见,都是无神论者还怕什么死人!唐莲副行长却坚决支持护生副行长的意见,认为不能不考虑职工的情绪,夜半三更想到旁边死过人能不害怕吗?
一伙人正议论得热火朝天,商淇科长来了,说正好要讨论这件事。
工会刚来电话叫发扬民主,广泛征求意见,究竟垃圾房拆还是不拆?
如此一来讨论就更加热烈了,人人都有自己的道理,互不相让。
信贷科二十多个人,每周开一次会本来就缺乏实质性内容。难得找到个共同关心的话题,因此一讨论就是半天,而且还没有形成相对集中的意见。于是商淇科长说,明天上午继续讨论。
明天上午重新集中在一起。
分管服装企业的信贷员水至善先报告个消息,那孩子是被一个捡垃圾的老人打死的,为了争抢一箱月饼。现在公安已经逮住凶手,那孩子的家人也找到了,明天就火化。
贵先生借故走访客户赶紧去火葬场。
一路上他的眼睛泪干又湿。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箱月饼断送了孩子一条命,那个老人的命怕也是保不住了。
他要去向孩子默默说一声“对不起!”
十二三岁的生命就这样夭折了,孩子的亲人将悲痛成什么样子?同样为父母所生,为什么生命的贵贱是如此悬殊!
贵先生从来没有去过火葬场。他想象应该有个灵堂,有一群亲人在对着孩子的骨灰悲痛欲绝地哭嚎,他们有流不尽的眼泪,椎心泣血地呼唤亡人……
但是找遍殡仪馆也不见一个孩子的灵堂。
有人告诉他,化尸炉旁边倒是有个姑娘抱着个孩子的骨灰盒在那里发呆。
贵先生在他人指引下找过去,却见安之丙坐在一张水泥凳上。贵先生万分惊讶地叫了一声,之丙姑娘面无表情,挣扎出一丝苦笑来。
贵先生问她为什么呆在这里,她说弟弟跟人抢一箱月饼被打死了。
贵先生眼泪夺眶而出,怕勾起她哭,强忍着别过脸去擦干。
问她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她说带的钱不够,正在想办法。贵先生问什么钱,之丙姑娘说火葬场要收的钱。贵先生愤愤然说:
“打死了人还要死者家里掏钱火化,不要这堆骨灰好啦!”
之丙姑娘抱紧骨灰盒:
“这可是我弟弟的一条命呀……”
说着失声痛哭。
贵先生陪着掉泪,也不掩饰,任由泪水流淌。之丙姑娘见此情景反倒来劝慰他:
“像我们经受的苦难多了,心都磨得粗糙了,我们自己会挺住的。”
贵先生哽咽着说:
“是我害你弟弟的。”
他断断续续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之丙姑娘说:
“怎么怪得上你呢?放宽心吧,我们不怪你,怪弟弟只有这个命。”
九黑幕交易
红房公司财务科长钱方大来请纪元子吃晚饭,要贵先生去作陪。元子却不答应,弄得大家都有点尴尬。
钱方大讪讪退去后,一会儿卞红亮总经理打电话给贵先生,叫他设法说动元子,说有要紧的事商量。
贵先生说他说不动元子,只能叫他姐姐试试。
中午回去贵先生对香香说了,香香说:
“你们工作上的事扯我干什么?我不会去掺和。”
贵先生说:
“这个叫卞红亮的总经理人不错的,这么点事都不肯帮帮人家说不过去。”
香香问:
“元子为什么不肯去?”
贵先生说:
“谁知道呢!”
香香问:
“你们面对面坐在一起,你不好问一问?”
贵先生脸上掠过一抹红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见了元子就有点羞怯,不一定是怕她,这种感觉很微妙。
有时说说话他就会突然脸红,以至于有点怕跟她多说话,但又是很想跟她说话。见不到她的时候心头着急,迫切想见到她,及至见到了又有些慌乱。
香香见他不说话就问是不是闹别扭了,贵先生说:
“别问这么多,你只管去说动她。”
香香叹口气:
“倒成了我要央求她。”
贵先生在这边竖了耳朵听,听见香香叩开元子的门,两人叽叽咕咕一阵。一会儿香香回来说:
“得我去她才肯去。”
贵先生问:
“没说为什么吗?”
香香说:
“人家一个姑娘,带上你这个既不是领导又不是下属还不是搭档的小伙子去赴宴,算什么?”
贵先生恍然大悟,笑着说:
“我也觉得不太合适!那你一定要去啰?”
香香说:
“下回你们的事不要往我身上扯,我不喜欢多认识不相干的人。”
卞红亮总经理已接近四十岁,保养得好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
皮肤不见一丝皱褶,白皙光亮。眼睛大,鼻梁挺直,嘴巴方正,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