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先生和元子按照杜子鹏的安排坐下,在他俩中间空了个座位,说是留给峰县县委书记束空的。
束空不来就得一直等着。
元子拉上贵先生出去看看。
晒场上灯亮如白昼,男女老少各色人等齐集。都不开席,入夜透着寒意,桌上的菜就任它凉着。
几位银行的姑娘围上来,贵先生和元子都认得,是被称为五朵金花的龚静、桑可以、文秀、房春燕、翟姑。
她们纷纷问元子,衣服是什么品牌,平时用什么化妆品,发型是哪里做的,一直问到鞋子袜子应该去哪里买。
元子喜欢她们,就打趣逗乐,引出阵阵欢声笑语。
她们又大胆地赞扬贵先生,甚至说出很露骨的话,窘得贵先生无地自容。愈是如此,她们还愈是感到趣味盎然,将元子也一起搭上了逗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元子贵先生忙逃回楼上自己的座位。
束空仍是不来。
元子耐不住了,也不管杜子鹏如何挽留,她坚决扯上贵先生去找五朵金花,他们要拼一桌先开席。
元子把住酒瓶,威吓说要把五朵金花灌得花容失色,五朵金花并不惧怕。
可是一开酒瓶,元子皱起了眉头,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普通白酒。殷雄机灵,忙去找杜子鹏专门拿了五粮液来。
旁边人还是不开席,有的就偷偷吃,有的坐在座位上望着这边的人发笑,有的要过来围观,却又怕被殷雄驱赶,就远远地站在一旁起哄。
贵先生和元子自然就成了中心人物,被五朵金花缠住左冲右突仍难以摆脱。
眼睛的余光忽然扫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贵先生慌忙定睛看,远处一盏灯笼下悄然坐着一位姑娘,朝这边看得发呆了。
见贵先生在眺望她,她慌忙别过脸,而这一举动令贵先生猛然想起安之丙。
贵先生断定那位姑娘就是安之丙,情不自禁走过去。
满桌人都惊讶,望着贵先生快要走近那位姑娘时,姑娘拔腿跑开了,贵先生似乎在大声呼叫。
元子气结于心,大口喘气。意识到自己是行长,努力克制住没有使性子。待贵先生回来后,元子说句俏皮话掩饰内心的酸涩:
“贵行长像日本鬼子进村,专追花姑娘。”
满桌轰然大笑,笑声也掩盖了贵先生的窘困。
元子却是因此神情黯然,提出要先走,五朵金花缠住不放。
这时束空来了,被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他高声问:
“元子行长在哪里?”
元子很惊讶,她并不认识束空。杜子鹏忙介绍他们认识。
束空伸手要握住元子,元子从不轻易跟人握手,束空缩回手大笑着请元子入席。
杜子鹏低声央求元子上楼去,又来央求贵先生。贵先生靠近元子说:
“我们是来工作的,别使性子呀!”
便先上楼,元子紧跟着也上去。
束空不肯入上座,推元子去坐了。
众人见束空对元子如此敬重都莫明所以,猜想定有特别的原因,于是对元子几近敬畏。
束空书记说:
“常委会拖时间了!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迟到,让元子行长久等了实在过意不去。”
元子推出贵先生,介绍说:
“贵行长,支行是由他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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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子鹏早已向束空介绍过贵先生了,但是束空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元子再次介绍,束空仍是对他很冷淡。
一开始贵先生对束空充满敬意,现在见他对自己如此冷淡,就知趣地只同管委会副主任田三亩等人说话。
束空自认一杯罚酒后,提议除元子外都干一杯。
贵先生先马上就干了。可是束空发现贵先生面前是空杯,便不承认他已经干过,硬是要他再添上。贵先生觉得束空有点蛮不讲理,捂了杯子说:
“真是先干了的。”
束空问其他人:
“是不是干过了?”
坐在贵先生旁边的田三亩分明看见贵先生已经干过了,这会儿却说:
“好象没见贵行长干过。”
贵先生被五朵金花缠住时已经喝到八分醉了,加上气血正旺,因此就是不肯再添一杯,争辩说自己喝酒从不做假使诈。
束空下不了台,涨红了脸说:
“在峰县地面上,我叫人喝酒还没有说不喝的!”
贵先生觉得自己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怎能轻易就丢了自己的面子,倔犟着就是不肯喝。
杜子鹏一脸惊慌,赶紧过来劝贵先生意思意思。旁人又来劝,田三亩甚至动手抢出了贵先生的酒杯。
贵先生突然性起,叫换上大杯,要与束空比出高低。束空说:
“喝酒只图活跃气氛,硬拼伤身体。”
贵先生不依不饶,就是要比出高低。
这就激怒了束空,他大声说:
“在峰县地面上,还没有人跟我较劲的!”
大杯满上,足有四两白酒,贵先生一仰脖子,咕咚几口就喝干净,呛得一通咳嗽。
元子递给他一张餐巾,不无关切地望着他,全然不顾旁人的眼神。
束空见贵先生抢先喝完,恼羞成怒,也将一杯干了,叫再添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