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先生困惑不解:
“怎么不听见束空有什么事呢?”
两人便赶到崦嵫去,从光震行长口中探听消息。
光震行长叫两人不要去打听,陷进去是十分危险的,即如他也是心惊肉跳。
吉离副行长在旁边感慨:
“他们太狠毒了!为了推脱干净,不惜杀人灭口。”
元子不相信维坤市长会赞同束空这么干,她一定要去找维坤市长,央求她制止束空。
维坤市长反问元子:
“你认为应该怎么收场?是让杜家几个咎由自取呢,还是要再牵扯出更多的人更多的事?难道一定要把崦嵫闹得天翻地覆吗?这对大家有什么好处?”
元子问:
“为什么只怪杜家几个?”
维坤市长说:
“在崦嵫这个大家庭里,我是家长,对哪个不心疼呢?但是那几个不肖子孙闯下了大祸,如果不壮士断腕,这个家就要闹得四分五裂。我知道不会只是那几个闯的祸,但是不能个个都拉出来打得哭爹喊娘呀,只能重责几个以示惩戒。”
元子要去看望杜家几个,维坤市长说:
“绝对不可以。你现在只能是局外人,只能对所有的事一无所知。尤其不能开口说话,如果要开口为谁鸣冤叫屈,连我也没法保证是不是会有人要堵你的嘴。”
元子发横说:
“他们敢杀我!”
维坤市长说:
“在你死我活的情况下,逼急了什么事不敢做呢?没露出水面的人也要自保啊!”
元子对贵先生说,她夜里经常梦见杜家几个。
梦里见到的杜子举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杜小荷则是哭得双眼红肿,她怕那个赌棍把支支送了人,说赌棍一家人都嫌弃支支是个女娃儿。
杜子鹏央求元子:
“我儿子在古集念书,一向在银行食堂吃午饭,你们不会赶他走吧?”
杜小桂悲怆地质问元子:
“我是贪了你一分还是占了你一厘?不动你的土不破你的财,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往死里整?”
“秋处露秋寒霜降”,跟着就是立冬了。
杜子鹏、杜子举、杜小桂、杜小荷等四人全被执行死刑。
今天是他们的父亲四兄弟去火葬场。
傍晚他们回到古集,四兄弟各人抱着自家孩子的骨灰盒,跪在商业银行开发区支行门口,代自家孩子说一声:
“对不起!”
然后磕了三个响头。
站起来又缓缓走到开发区管委会楼前跪下,同样说一声:
“对不起!”
再磕了三个响头。
又对着围观的人磕了个头。
望着四个弯腰低头的老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贵先生泪眼模糊。
听说当晚四个老人就悄无声息地将四个孩子合葬在一起,连碑也没有竖一个。
桑可以决定收留支支,任谁都劝阻不住她。但是她不符合收养条件,就与赌棍签了个协议。
她要带着支支去杜小荷坟前祭奠,贵先生元子一同陪去。
距离杜家晒场不远的山坡上有座新坟,没有花圈,只有星星点点焚化了的纸钱灰烬。
支支凄厉地哭喊着妈妈,动手去刨黄土。
元子拉她过来紧抱在怀里,任由泪水流淌。
桑可以插上香,献上一只大花蓝,然后就呆坐在地上。
贵先生神情木然,看坟边枯草挣扎着要直立起来,奈何凛冽的寒风猎猎刮过,终至于刮得枯草伏地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贵先生招呼大家回去。
走下山坡,蓦然看见杜子鹏那座显赫的房子前跪了老老少少一群人,正在冲着贵先生这一行人磕头。
贵先生茫然不知所措,殷雄过来拉他上车。
寂静的小山村,一如既往的寂静。
十九或愚或智
元子夜里害怕,贵先生就同她住在一起。她象只小猫样蜷缩成一团,钻进贵先生怀里后才安定些。
在古集,传闻越来越多。
老镇上有家茶馆,叫一风顺。里面长年请了位说书人,现成段子不够讲了他就胡编乱造。
杜家几个的案子曝光后,他便热炒。关心这桩案子的人本来就多,经他热炒,茶馆的生意顿时火爆。
他说杜家几个有束空作后台还是被砍了头,可见是有大人物插手了。大人物不会到古集来,不来又怎能摸清底细?说明安插了人在古集卧底。他叫大家猜,来卧底的这个神秘人物可能是谁?
茶馆里的人纷纷猜测,有人说:
“开发区支行那个贵行长,就是清溪镇栾山人的儿子。他爷爷解放前是部长,他外公解放前是军长,他老子栾山人是大学老师,他妈也是大学老师,一家人都是了不得的,只有这种人家才会见上大人物,会不会就是他呀?”
有人惊嘘:
“清溪镇哪时候藏了这样的人物?”
很多人都证明确实有栾山人这么个人,五七年下放到清溪镇的,过后一直就没有回城里去。
有人就不解了:
“他躲在清溪镇想做点啥?”
说书人一拍手中的镇堂响板:
“顺治爷皇帝不当躲在五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