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先生怔怔望着他俩离去,胸中涌满凉意:
“只怕元子是再不会骂了。”
他忽然鼓起勇气,讨元子一顿骂也心甘。
他疾步去邮电局,挂上国际长途。
(bsp;一旁等候时他心扑通扑通跳,手心沁出凉汗。
听到莫斯科的电话已经接通的声音,他眼里耳里空无一物,只是专心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似乎有人在啜泣,他听出来是元子,颤抖着问:
“是元子吗?”
对方不说话,已经泣不成声。
贵先生惶惶恐恐央求:
“说句话吧!”
元子仍然只是哭。
贵先生说了很多痛悔不已的话,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元子忽然说:
“叫香香等我电话!”
贵先生说香香在公孙主任家,并说公孙主任可能犯了错误,又说了些工作上事,说到开发区支行要提个副行长:
“你不回来了,我一个人管事他们不放心。”
元子说:
“谁说我不回来!”
贵先生惊得愣住了,小心问:
“你哪时回来?”
元子说:
“把你惩罚个够!”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贵先生猛然“嗷”了一声,付过钱就冲出邮局,想纵情欢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赶紧镇静下来。
回到办公室他通知几个科长,今晚他要请客。
见他掩饰不住的兴奋洋溢在脸上,桑可以猜测是元子行长要回来了。
见他不肯说,大家也就不便多问,只是尽情嬉戏。
翟姑说:
“桑可以空欢喜一场!”
桑可以恼恨不已,扑过去揪她。
房春燕一旁帮腔:
“又不是丢人的事,说说有什么要紧!”
见桑可以恨得掉泪,龚静叫大家:
“别拿人家感情取乐。”
过大山嘻笑着问:
“为啥你不把我的感情当回事?”
众人哄笑起来。文秀帮龚静骂过大山:
“来世投个人胎,说不定龚静会看你一眼。”
过学工听这话骂得狠毒,要张嘴,文秀瞪他一眼他便不再作声了。
贵先生借这个机会说:
“吉离副行长给我下了个硬任务,一人给你们找个好人家。”
龚静说:
“那是要把我们几个都嫁出去,嫌弃我们了!”
一句话说得几个人都静悄悄地低下了头。翟姑忽然愤愤说:
“嫁不嫁人要你们领导操什么心!”
桑可以说:
“我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嫁什么人!”
逗得大家欢声大叫“羞不羞呀!”
贵先生胸中涌满了怜爱香香的那种情怀,笑看着大家闹成一团。可是忽然又感到,有一种责任是如此的沉重!
高点带着方少雄、宋儒生、江百平等人来崦嵫,全住在支行的客房里。
支行营业楼与背后两幢宿舍之间是半个足球场大的空地。
当中水泥铺面,四周有砖砌的花坛,临马路一边是琉璃瓦盖顶的围墙,另一边盖着职工食堂。
院子里几株桃树粉红一片,龚静怕大好春光流逝,举了相机来叫唤拍照。
桑可以带上支支来院子,龚静欢呼着追逐支支,吵动房春燕、文秀、翟姑全从宿舍跑下楼来。
贵先生陪同高点在元子的客房闲聊。香香仍是待在公孙主任家回避高点,贵先生很歉疚,便寸步不离高点,一直陪伴他。
楼下院子里的吵闹声吸引了高点,他们便下楼去。
龚静要给他俩拍照,翟姑说:
“太单调,两个男的缺乏色彩。”
桑可以和房春燕便跑过去同他俩合照,翟姑拉上文秀也挤上来。高点乐不可支,大笑着说:
“贵先生你去拍,换龚静过来,让我享受一回鲜花丛中露张脸的幸福。”
五个人团团围住高点,他得意忘形,一直要照。桑可以叫贵先生过来享受高点同样待遇,高点说:
“当心我妹妹见了照片生气。”
贵先生果然就不敢了,只是抱上支支照了几张。
同高点一起来的方少雄等人都是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早已耐不住寂寞。
在楼上朝下看,看得心动,便一齐涌下来。
五朵金花忽然看见这么几个从上海来的小伙子,有点窘。
翟姑打破僵局,唤方少雄等人照相。
一人照旁人就逗他乐,嘻嘻哈哈笑语欢声,吵得春光留步。
夜幕渐渐笼罩,都不胜遗憾。贵先生提议一起去喝酒,无不欢呼雀跃。
之丙姑娘安排一间有两张餐桌的包厢,又叫上加仁加义和黄果兰,之丙姑娘也凑上,于是一群人尽兴欢闹,吵得欢声雷动。
高点大声说:
“平生第一次这么开心,我不回上海了,这董事长谁爱当谁当去!”
翟姑说:
“我爱当,你肯让贤吗?”
桑可以说:
“你见缝就插针,董事长夫人位置空着的你去抢呀!”
翟姑羞红了脸,扑过去扭住桑可以。
房春燕说:
“只好香香不在的时候说说,香香在场你们敢吗?”
一句话说得高点黯然神伤,贵先生也感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