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点问:
“市委哪些人决定的?”
维坤市长说:
“集体研究决定的!”
高点说:
“既然可以决定也就可以否定。如果你们一点都不考虑我们的情绪,那我们肯定惊恐不安。我们就很难正确理解,到底是对我们缺乏信任,还是在把我们当成异已分子!”
维坤市长大笑着说:
“我对别人可能会心存顾忌,会把你当成异已分子吗?”
高点说:
“个人之间的关系与两个集团之间的关系不能混为一谈,是吧?”
维坤市长突然沉默,过一阵叹息一声说:
“最近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是晁盖不义还是王伦不义,你说呢?”
高点哑然失笑:
“我看晁盖和王伦都是特定条件下的必然选择。”
维坤市长又问:
“宋江和方腊可以联合吗?”
高点说:
“关键是方腊不要学王伦,宋江不要学晁盖。”
维坤市长说:
“这恐怕很困难。宋江让出水泊梁山后,不过就是一群被招安的游寇,方腊至少是兵足粮广。”
高点觉得她话中含有怀疑自己在上海无法立足才投入崦嵫的意思,胸中涌动被轻视的激愤,突然缄口不语。
维坤市长意识到此言过于尖刻,急于扭转,便起身说:
“不要我们一家人去为了两个集团的工作较劲,一起找一光同志谈谈吧!”
单一光书记领两人去一间小会议室,三人轻轻松松说了一阵笑话。
维坤市长将话引入主题。
一光书记不无夸张地长叹一声说:
“这是政治上的原则问题,恐怕不能讨价还价。但是对mdi公司我们可以……怎么说呢?比如在政策上看看,我们还能不能再作点让步。”
高点说:
“一光书记的意思,还是不肯给我们居民待遇啰!我们有不少人的户口正在逐步迁入,组织关系也要转移过来,mdi公司不是贴在崦嵫的一块狗皮膏药。”
一光书记说:
“干部任用有一套程序,居方正同志后来还是通过上面直接调任才解决的。你现在推荐人进开发区领导班子,我们也得按程序办呀!能不能采取以后增补的方式逐步解决,这一趟车就算了吧,不急于一时!”
高点见难以促动,告辞后就直奔商业银行。
他意识到必须跟杜光震联手,否则即使自己的人挤进去一两个也是势单力薄。
几天前光震行长也向市里提出过同样的主张,不仅没有得到支持,甚至没有受到高点这样的客气待遇,而是遭到维坤市长和一光书记的严厉训斥。
现在他正在为此羞愤恼恨。
高点来找他说:
“要他们妥协看来只有摊牌了。”
光震行长说:
“现在摊牌相互损伤都很大。”
高点回到古集,怒不可遏。
元子贵先生香香任由他一个人发了一通火,然后叫他去凉都打高尔夫球,说是陈沉早就约好的。
一听陈沉的名字高点又上火:
“一群笨蛋!”
香香生气地说:
“你们的事真是烦人!赚你的钱,争什么官呀?”
高点说:
“这你就不懂了,做生意的人不能变成一头猪,任人宰杀。长不出獠牙来也要学乌龟,驮块硬壳在背上保护自己!”
几个人都被他这个比喻逗乐了,香香问:
“硬壳也没有呢?”
高点扮出一副鬼脸说:
“那就咬屠夫一口!哇——”
香香被他那副鬼样吓得格格笑着躲到贵先生身后。
高点老鹰捉小鸡样要抓拿香香,香香边笑边闪避。
高点也是还了童心,哈哈笑着捕捉,元子一旁助兴,贵先生胸中荡漾起湖光潋滟般的欣慰。
起个大早,一行人分乘几辆车奔赴西凉省省会凉都。
干支河在凉都汇入长江,入江口一座小岛,通过狭窄的长桥后汽车驶入岛上。
整座小岛就是一个度假中心。
四面波涛滚滚,岸边柳树儿挥舞着嫩枝条,岛内散落着造型各异的小屋。
一尊汉白玉裸女雕像头发飞扬,双臂凌空搂抱,肢体的优美几近极致。基座上鲜红四个大字:
冰消雪融
此物耸立在鲜花绿草中,撩拨人春情萌动。
都不肯有负这大好景色的温情暖意,全跳下车,狂奔追逐。
树下花边草地上,净是激情满怀的人,滚滚向前,如春潮翻涌、浪卷雪花,惊起鸟啼蝶舞行人嬉笑。
进入高尔夫球场后,一伙人才安静下来。
贵先生、元子和高点带上香香,加仁加义与黄果兰和之丙姑娘,几个科长中混杂进mdi公司四个人,相伴相携,静静地听教练讲解。
高点和陈沉显然精于此道,其他人则轻视了这玩艺儿。
个个抢着挥杆,却是一击不中,再击不中,三击仍是不中。勉强击中了球,或者是因为先铲住了草被,球未受重力打击,所以只朝前滚动几米;或者呢,将球打歪了,偏离大方向。以至于累得满身大汗,仍是不得要领。
高点在指导香香,不时惊叹香香的悟性很高。
她安定镇静,挥杆一击,球的线路清晰,几近准确无误。香香不无得意地说:
“我弹琴的手打这种粗笨东西,还会有偏差吗?”
文秀说:
“我也是一双绣花手,怎会就不行呢?”
翟姑说:
“很简单,说明你欠聪明。”
文秀叫:
“你欠揍!”
两人就扭倒在草被上。
贵先生仔细琢磨,觉得关键在两点,一是要准,二是瞬间的爆发力要大。
他那双练习戳人眼睛功夫的手,一次没有派上用场,倒练出了点基本功,尤其在目测距离和瞬间发力方面比一般人有特别的能力。
逐步摸到点门路后,贵先生一杆将球打出二百码外,惊得高点大笑着过来按住他肩膀说:
“你姿式不像样,球倒打得老远,蛮劲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