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紫愣了一下,疑惑道:“什么画册?”
鱼海陌突然很生气,就是她这样一幅无害的样子,在背后胡乱搅合别人的生活,才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凌紫,什么画册,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凌紫见她生气了,撇撇嘴,嘟哝道:“那本画册啊,你知道了,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有用吗?”
“那跟谁说?”凌紫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反问。鱼海陌又气又急,正待发作,凌紫急忙解释,“小鱼姐,我不是已经和你认过错了吗,我真的不是故意藏了那本画册,当初哥哥把它交给我,他知道自己会失忆,叫我在他失忆后给他看,可我当时动了私心,我以为哥哥忘记你了就可能会喜欢我,可是,谁知半路杀出个殷若宁,后来我想,殷若宁也挺好,而且当时,公司出了问题,我想着,公司也是哥哥的,得帮他保住,就一直没把画册给他,你不要怪我,我知道错了,所以现在我在努力补救啊!”
“补救?哼!你的补救就是不惜一切破坏凌予的婚姻?”
“我没有,我只是把画册还给了哥哥而已。”
“那为什么殷若宁会看到?还在凌予的画室?”
“我放哥哥画室的啊!”
“然后故意让殷若宁看到,让他以为凌予每天想着我,躲在画室画我的样子,然后伤心欲绝,割腕自杀?”
“小鱼姐,你不要这么想。我只是想逼宁姐姐自己离开,否则哥哥绝不会主动和她离婚,这样,你就永远不能和哥哥在一起。我都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我们?你明明知道殷若宁受不得打击,她精神有问题,行为又偏激,你还这样做,她割腕了,要是死了怎么办?”
“死了更好,婚都不用离了。”
“啪!”鱼海陌气急,甩了凌紫一个巴掌,凌紫始料未及,脸颊吃痛,抬头捂着脸不解地看着她。
“凌紫,那可是一条人命,在你这里就这么不值钱,除了你的哥哥,其他人就可有可无可随便伤害?你怎么这么自私任性,难怪凌予不喜欢你,他怎么会喜欢你这种自私任性的人?”鱼海陌说完掉头就走。才刚走了四五步,就听到凌紫的哭声。
鱼海陌转头,看到凌紫蹲在地上埋着头哭,心有不忍,走近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凌紫抬起泪眼模糊的脸说:“我知道我坏,哥哥不喜欢我,我也没想他喜欢,我只是希望他好,我从小的任务就是逗他开心,让他快乐,我这一辈子也只有这一件事。你们伟大,全都去为别人好,我就是自私任性,我只为哥哥好。我只为哥哥好。呜呜……”
她的哭声悲惋痛彻,听得鱼海陌心也跟着悲痛,她只是太爱她哥哥,这份爱,甚至连鱼海陌都自叹不如。鱼海陌蹲下身拍拍她的背,想要安慰她,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凌紫擦了擦泪,看着鱼海陌认真说道:“小鱼姐,你回到哥哥身边吧,现在哥哥内忧外患,没人陪着他,他总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很不开心。你知道他五岁那年被绑架吗?全是妈妈干的。妈妈怕哥哥长大后夺了她肚子里孩子的地位,就想弄死哥哥,结果绑匪为了赚更多的钱,改用他勒索爸爸,还有现在的衣繁,也是妈妈弄的鬼,六年前哥哥病好,她就开始筹划,为的就是夺走凌氏,爸爸明明知道,却一味护着妻子,奶奶也知道,所以逼哥哥无论如何也要收购衣繁,因为那是凌家的。哥哥已经很累了,没有一个人考虑过他的感受,他被亲人背叛,没有人关心,宁姐姐用她的爱囚困哥哥,不但不给他解忧,老是疑神疑鬼跟他赌气。没有人为哥哥的幸福着想,我一个人来替他谋划,我只求你,不要走远,你什么都不用干,坏事我来做,你就在他需要时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鱼海陌不知道这背后还有这么多复杂的情节,那个亲切优雅的凌妈妈,真的是凌紫口中的妈妈吗?
“凌紫,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奶奶和妈妈吵架时我和哥哥在门外,什么都听到了。”
“所以,凌予也知道?”
“嗯。”
鱼海陌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可是凌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承担?
鱼海陌仔细想着凌紫刚刚的话,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刚刚不是说,凌夫人绑架凌予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吗?可是,那个孩子是谁啊?”
“这才是最让哥哥痛心的地方,当时,奶奶怕妈妈日后生了儿子更加容不得哥哥,便把孩子弄掉了,这也是妈妈从此更加记恨哥哥的原因。哥哥什么都没做,却间接害死了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那个孩子,还是他血脉相连的弟弟或妹妹。那天听到了这些,哥哥一个人喝了好多酒,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失落的他。可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谁也不能怪。奶奶老了,他为了顺着奶奶的心,听她的话收购衣繁,可是,他又不愿伤害妈妈,他进退两难,身边却连一个可以交心的人都没有。”说着说着,凌紫又哭了起来。
鱼海陌揪着心的疼,为什么真相总是这么不堪,偏偏后果要让无辜的人承受?
“凌紫,我……”
“小鱼姐,破坏一个人的婚姻不可耻,破坏一个人的爱情才可耻。我是不该伤害殷若宁,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他们这样下去,彼此都不会幸福。”
出了“静默无言”,鱼海陌心里的温度比11月的冷空气更低几度,凌予,她该不该去看看他呢?
想想又觉得好笑,就因为凌紫的那番话,说得好像只有自己才可以拯救凌予一样,其实,凌予未必就苦吧,他已经足够坚强,他不会怕的。
鱼海陌缓缓漫步在街上,过往的行人都匆匆,她像一只蜗牛,背着自己的保护壳,一步一步前进。没有人知道,她其实真的很想去看他,可是,凌予真的像凌紫说的需要别人陪伴吗?
她不确定,不敢冒然。
鱼海陌已经不是以前的鱼海陌,她心已老,折腾不起,也不敢随心所欲说话做事。想到这儿,她又有点同情起自己来。
鱼海陌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季天不在,她就是空气中的尘埃,找不到落脚点,甚至,找不到存在感。
她想季天了,可是季天呢?
风吹来一阵荒凉,不知何时下了雨,行人加快了步伐,匆匆,都匆匆,要去哪里呢跑这么快?鱼海陌在心里笑,如果是凌予,他一定不会跑,他会站在雨中淋雨,一直淋雨……
鱼海陌眯了眯眼,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一片明亮,有股医院的药香味,以前她讨厌这种味道,这一刻,却觉得十分好闻。
等她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应该就是在医院吧。
她看到凌予,凌予正看着她。
鱼海陌笑问:“我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