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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前所未有地轻,我从来未曾想像过有这么轻盈的身躯,我感觉到我的背后完全没有重量,就连我的翅膀也是轻的。渐渐地,我无法想像我背后的世界,空。可是我感觉到有一道白光,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男人在望着我。一直在望着我,他和我在同一个世界,我觉得我并不孤独。
于是,我向那道白光飞去。
风在我身边回旋起来,把我的羽毛一片一片地吹散。风闯进我的鼻腔,让我近乎无法呼吸,我觉得我的躯体开始麻木,逐渐不受我的支配。最后,在我看清楚那个男子的容貌以前,我被一股强风击中了,风在我的胸口打了一个巨大的洞,然后我的身体变成了沙,随着风四处飘走。
11
我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几吨重的流沙冲击着身体,我挣扎着身体却始终动不了。我知道自己在睡梦中,可是却怎样也醒不来,似乎四肢都被很重的东西压着一样。我反复地对自己说:“一定要动起来!”因为只要我再次入睡,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醒来,而且我可能要做可怕的梦。
所以我挣扎!
最后突然有那么一瞬,我四肢同时抽动起来,我感觉那是用了千钧的力量,但事实上我的手脚只是稍微离开了床。我醒过来了,但浑身都像刀割一般疼,四周刺眼的白色无法让我马上适应过来。
一个男人带着医生护士匆忙地跑了进来,医生开始帮我做检查,那个男人则绕到了我的床边看着我。
他的眉毛很浓很浓,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从他的双眼似乎就能看到他疲惫的心。他瘦削的脸上颧骨有点突出,和黝黑的皮肤一起显出他的硬朗。他弯卷的头发中夹杂着几跟白发。
他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让我感觉到没有压迫感,但又很安全。
他是我睁开眼睛后看见的第一个男人,我不认识他,可是我的身体没能给我太多时间去思考其他问题,剧烈的疼痛突然穿透了我的胸口,我感觉到我像被一把利剑狠狠地插进身体一样。
我头也突然要爆炸似的疼了起来,我想翻动身体找一个让我舒服一点的姿势,哪怕一秒也好,可是医生和护士把我按住了。我流了很多汗,汗水全部都是冰凉的,我的身体也是冰凉的,我疼得受不了了,一把抓住了旁边递过来的一只手。
我逐渐地平静了下来,医生给我注射了镇静剂。他们告诉我千万不能随便乱动,因为我右胸下方靠近腹部的地方和肺部被刀扎伤,虽然我早知道我受了伤,可是当时仍然愣在了床上。
我仍然抓着那个男人的手,他的手很暖,我甚至想把它放到我的脸庞,放在我的额头上,好让我的头也舒服一点。
我没有问他是谁,他也没说话。我不想让我的家人知道我出了事,可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头几乎没有朋友。这似乎很危险,也很自私,可是医院里的病床,花瓶,鲜花,电视机……这些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大脑,他们几乎把我往日的记忆都驱赶了出去。
我不想问“我什么时候能好?”或者“我昏迷了多久?”之类的话,这些仿佛显得与我完全无关。
12
那个男人每天上下午和晚上都过来看我,每次都来半小时到一个小时。他一般都只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离我有一定的距离。他有时候看报纸或者看书,我不睡觉的时候他就开了电视自己看。
我并没有拒绝他每天来探望我。他每天来的时候,都会拿着一束粉红色的百合花,我在庆幸他没有送来玫瑰,因为这还不至于引起我的反感。这些百合花让我感觉很安详,也许她们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他是一个细心的男人,他知道在什么时候送什么花能让人感到最惬意。他也许不喜欢吃医院里的饭菜,每次吃饭都叫外卖。虽然我右手受了伤不能拿筷子,可是他也不会主动要求喂我吃饭,而是看着我用左手来吃。
他并没有做任何越界的事情,甚至似乎不曾想过。
可是他让我很感动。他看见的是最虚弱、最苍白、最不漂亮的我,我因为身体虚弱,每天醒来的时候,总是出了一身汗,衣服又粘又臭。或许我平时会觉得这些事情很恶心,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可是这时候我却并不抗拒:我醒过来以后的头一个多星期,我都躺在床上,插着尿管和排便器,当护士和护工都很忙的时候,竟然由他亲自帮我清理排便器和尿袋。
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就在我能下床站立,和稍微恢复走动的那一天,我开始跟他说话了。
“你终于能说话了。”他笑着,把手中的报纸折叠起来放在一边。我一开始揣摩不出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抱怨我这几天都没有理他呢?但后来想了想,也许是他以为我前几天神智还不清醒,不能和人交谈吧。
“你别说太多,伤肺,还得修养一个多月。”他的话很简练,而且说话的时候总比划着手势,有时候让人觉得有点假官腔,“失血很多,我和一个小妹把你送来的。以后不要太早上街,幸好还有人在,要不就不止挨两刀。”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走向窗台。
“我是一个商人。”
13
我知道自己迟早会崩溃的,之前的平静只是因为我还不需要面对现实。
出院的时候,我发现他是用他的身份证给我登记的,而且他帮我交了所有住院费用。自从我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我就感觉到外面的世界开始冲击我的内心。当我走出了这个白色的、到处是浓浓消毒水味道的医院以后,我看见了下午刺眼的阳光,来来往往的车辆,拥挤的人群……我听见了飞机的声音。
我又变得沉默,一声不响地跟着他走,最后上了一辆出租车。他并没有开车来,可能他也没有自己的汽车。他带我去吃了晚饭,我对自己的顺从觉得惊讶。过后我们坐上了公车回家。
在车上,我一直低着头望着我的胸口。窗外的霓虹灯在我的衣服、我的双手上刷过,我觉得自己似乎穿梭在一条斑斓的时光隧道中。我不知道这将通向什么地方,前方突然变得十分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