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直接啊。”

“直接是神的美德。”

“那我怎样才能配得上你呢？”

“至少得是一个上仙。”

“那得多久啊？”

他看了我一眼，似是思索了很久，才有些艰难地回答，“以你的资质，只能拼长寿了，五万年，还是更久一些，我说不准。”

五万年？我知道仙人千年渡一次劫，渡过了便是千年道行，渡不过就是生死轮回，一切重头而来。做了上仙才算是真正的铁饭碗，不用再历劫。

我想以我的资质，五万年之后，可能连仙都不是。

情途一片渺茫，我望向四周，夜晚的空海如同一片星海，闪亮的星辰好像就在你指尖，只要轻轻一伸手就能触到。然而当我去触时，却只滑过一片虚无。

星辰依然闪亮，银河依然幻丽，那么近却那样遥远，永远无法触及。

这样的重逢，最美却最悲剧。

我宁愿他成妖成魔，都不希望他是一个上神。

因为，压力真的好大。

“你不用沮丧。虽然你做不了神宠，但我准许你随意进出空海。”他伸出修长莹洁的手指，摘下围绕在身旁的一点银芒，细细看它变为粉色的小星星，眼里划过一丝迷茫，“我从没见过空海的夜色，你在这里的两天它才突然出现。看来空海很喜欢你。”

他又望我一眼，“它就喜欢一些长得奇怪的东西，五千年前喜欢过一只蛤蟆精，现在是一只麻雀仙。”

我一愣，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整片城都笼罩着淡淡的粉红色。

“我家上神就是说话太直接。”空海娇羞的声音弱弱响起，随夜风慢慢飘散。

苍墨仰头看向天际，“许久没有去天庭了，明天我送你回去，顺便探望一下天帝。”

我弱弱出声，“我可不可以不回去？”

“不行，因为龙游上仙为了找你已经将三界六道翻了个个，还顺带着灭了许多妖魔，已经严重打破妖魔道的平衡。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觉得吧，他真的只是想找人打架，找我只是个借口。”

苍墨淡淡看我一眼，“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他有借口。”

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寂静。他一直站着，颀长挺拔的身姿如同玉雕般纹丝不动，双目淡淡望向远方。我真的怀疑，他这几万年都是在发呆望天中度过的。

神就是神，不染烟尘，时刻都保持着让人膜拜的姿势。

而我这只资质差的小麻雀，大概是永远配不上他了。

于是我决定以自己的乡土气息感化他，降低他的要求，拉近咱两的距离。我知道他对我是特别的，不然那么多快死的仙不救，救我干嘛？而且我还这样美，就算是神为我动心也很正常。看，空海不就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么？

我再一次找回人生目标，十分兴奋。追神的道路大概会比追人更曲折，但前途是光明的。方法还是那一个，死缠烂打。

死缠烂打第一招，摸清个人信息。

我知道他是个很直接的神，所以我也直接问他，“你单身么？”

苍墨上神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有问必答，认真诚实。

他看都没看我，疏淡开口，“嗯。”

“好，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望天。”

“除了望天，你就没有其他事做么？”

“有。三界出了大事，我便有事做。”

这可怜的神，他的神生还有什么乐趣？难怪要无聊到自我放逐，到人间经历轮回了。

我看向他俊美的侧脸，觉得还是人世间的他比较快乐。毕竟那时他是圣阡，有悲有喜，有想要守护的人和国家，还有我。

对，还有我，不管他是人还是神，都不再孤独。

我上下打量他依旧完美的身材，怜惜地问，“你就没有自己的爱好么？”

“爱好是什么？”

“譬如说美食、赌钱、喝酒、调戏良家仙女什么的。”

“神不需要食物，酒也醉不了我。另外，我知道三界所有的事，只要让我看见你的眼睛，就能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认为有谁愿意跟我赌么？”

“那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在想我究竟有几块腹肌，为什么屁股这么翘。”

太直接太羞涩了，他绝对有调戏良家仙女的爱好。

我以手捂心，无比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圣阡，那时他还是人，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你不用怀念。”他看了我一眼，依然是平静无波的面容，“那个圣阡，再也回不来了。”

我愣怔，仿佛华丽的外袍被人一下子掀开，露出里面满是破洞的内衣。眼前的人是苍墨上神，不再是凡人圣阡。他记得所有，然后直接而残酷地告诉我，我的圣阡，再也回不来了。

眼里有迷雾升腾，我紧紧咬了嘴唇，不死心地问，“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又转回头去，语气平静如一潭死水，“人世悲喜，着实诱惑。若不是你苦苦纠缠，我的凡身也不会决心赴死，从俗世尘缘中觉醒过来。可以说，是你帮助我渡过人世情劫，成就了我的神生。所以救你，只是还你的恩情。”

我垂了头，“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最后一个问题。”

苍墨顿了一下，“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包括圣阡？”

“我无法回答。那时的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我想起六百年前刚成仙的时候，老爹说我身上人气太重，将我浸在冰寒川中三日三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