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哦”了声,眼神却一直流连在那个院子里。那里好像有股神奇的力量,吸引着我走进去。
“刘公公,我有些渴了,你能不能去给我倒些水来?”
清邪立马递上一个羊皮袋,“水。”
我郁闷地接过来,然后手一松丢地上,“啊,泼了,要劳烦刘公公了。”
然后金甲兵齐齐将水袋递过来,“姑娘,水。”
我看着好几十个水袋黑了脸,“我就要喝刘公公给我倒的水!”
刘公公很知趣地走了。
“你们都给我在这等着,不准跟着我!”我恶狠狠地发布命令,看清邪有话想说又加了一句,“谁不听话我就去龙游那里吹枕头风!”
众人乖乖站着,没再吭声了。
我这才转过身,慢慢推开那道神秘的院门,踏入这一片神秘的不毛之地。
我似乎从一个世界走进了另一个时空,这院内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
门内左手边有一方小菜田,随意长着些果蔬,圈出个鸡栏养着一些小鸡。右手边有棵大树,树下系着个编满花环的秋千,旁边放着张藤椅。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景物,我的眼睛居然有些酸疼,很有种眼眶夺泪而出的冲动。
而脚下的这片土地也好像有了灵性,蔬果竟凭空摇曳起来,连那秋千也轻轻地摆动。隐隐的,我还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好像在说:“上神,我们一起荡秋千吧~”
“不要喝!”
正当我沉浸在思绪中时,一道着急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转头望去。那一刻阳光亮得晃眼,从门口冲进来的人掩在光芒中,却径自穿过我的身体向屋里飞去。
我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确定自己完好无损后,便好奇地跟着那男人进了里屋。
门一打开,我差点被吓死。
这里面俨然是一个新房的布置,大喜的床幔,满地的花生红枣,八仙桌上的红烛还在燃着,地上却躺着身穿喜服的新娘,而新娘的旁边,站着一个颀长的浅绿色的身影。
我被吓死是因为我看到了新娘的那张脸,那是一张黑如地狱的脸,如此浓烈的黑仿佛是一个影子,虽然有着五官脸面,却能引发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任是谁,都不想让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一刻。
站在新娘旁边的男人慢慢蹲了下来,与此同时,一滴晶莹澄澈的泪也滴落下来,落在地上女子的脸上。
他说,“我会流泪了,你看,我会为你流泪了。”
他低泣着伏在那女子肩上,我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因为我认出了他的声音。
他是苍白。
“上神。”身后又传来声音,苍白抬起满面泪痕的脸看过来,目光却是透过我看向我身后。我连忙移开一步,却发现进来的竟是阿三。
“空海。”苍白低声唤他,“你看,她是不是睡着了?”
长得跟阿三一模一样的空海蹲□子摸摸那地上女子的黑发,怜惜道:“上神,不是你的错,是她不了解你的心而已。若不是为了她,你根本不用冒着被创世天神责罚的危险寻得残心,重铸肉身。”
空海轻叹了一口气,正色望向苍白,“上神,你可希望她魂飞魄散?”
苍白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语气平静如沉木,“如果这个世间再没有她,也便没有苍墨上神。我会放逐自己,永远封印天神赐给我的力量。”
空海先是一怔,继而敛了颜色去查探地上女子的脉息,他说,“她饮下了绝情酒,这酒会让心死的人对世间再无留恋因而魂飞魄散。但我有办法封印她的情,勉强留住她的魂魄。”
苍白终于有了一丝动容,“要怎么做?”
“创世天神离开前曾在我的身上留下一滴泪,这滴泪饱含对苍生的悲悯,化作了帝灵珠。而我除了监管你平衡三界六道之外,还负责保管帝灵珠。”空海说着,身上起了淡淡的水雾,“我所有的灵力来自这帝灵珠,如今我将灵力封印那份令她不再留恋世间的情,她便可返生。”空海轻笑,嘴角绽开凄美的笑,“然后,这世间也再无那片空海了。”
“空海……”苍白低下了头,却是再不能说一句话。
一面是陪伴他数万年的空海,一面却是无法忘记的爱人。他纵使是神,也无从选择,无可奈何。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若有缘,我们还能再见。”空海不知是对谁而说,嘴角的笑却愈发灿烂,身体也渐渐变成了闪耀的金光,从那女子的口中滑入。
“上神,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你的职责是守护,莫要再错了。”空海的声音变得渺远,剩下的水雾凝成一颗美丽的银色明珠,落入凡尘。
正当我沉浸在这片幻境中无法自拔时,一道木门“吱呀”打开的声音响起。然后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大红色的布景褪去,苍白与那新娘都渐渐消失了。
“别走,别走……”我冲出房间,看着那恬静的园子渐渐败落,果蔬蔫了,小鸡死了,秋千断了,藤椅烂了……我居然着急地哭了出来,“圣阡没了,龙游没了,小影没了,连空海也没了,我的家全都没了。你们在哪里?快回来啊!”
“醒醒,醒醒!”着急的声音在耳边呼喊,似乎要将我拉离幻境。“你不能擅自冲破封印,会魂飞魄散的!小麻雀!”
我却捂上耳朵不肯再听,只是两眼死死盯着那一地狼藉,仿佛所有的爱都没了,一点点生存的意义也找不到。
“你看看我,醒过来啊小麻雀。”一滴冰凉的泪落在我的脸上,我猛然被冻醒,却发现自己紧紧贴着一个温热的怀抱。
我怔怔地抬起头,如期望见一张绝美的脸,却又开始头晕目眩。哎,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这个世上能用一张脸杀死我的美男只有一个,那就是苍白。
“我现在是有夫之妇,注意影响了啊喂。”我回过神来,没好气地推开苍白。
苍白终于放开我笑了,好像死而返生的笑:“你醒过来了?”
“我拒绝回答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我没醒,现在跟你说话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