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有的从不是真正想要的?
为什么每次当他觉得可以重新爱一个人的时候,都会有谁的人生走到了尽头?之前是别人的,这次,是自己的……
他还想体验一下家庭的温暖;
他还想用尽全力爱一次;
他还想到父母的坟墓前对他们说“谢谢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可是,已经太迟了……
尹茗哭了,在长辈面前,在本可能成为自己妈妈的人面前,哭了……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我还想活下去,想说自己很幸福地遇到了凌家的人……
终究,都化成了眼泪……无奈、悲伤、悔恨、不甘的眼泪……
尹茗的泪水掺杂了太多的情感,这边的凌熙雯,此刻的心情也同样复杂。
眼前的文懿,一如既往的强势,只是这次却让人心疼。她摆弄着眼前的冷饮杯,环视着店内一圈,轻轻勾起嘴角,淡淡地说:“你知道么?这里,是我和尹茗第一次单独见面的地方。”
凌熙雯笑着,轻轻撇了撇嘴角说:“这里也是我和尹茗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一切从这里开始,一个平凡的冷饮店。
无心的一句话。听在文懿耳中,就变了味道:“你是在向我炫耀吗?”非常明显的不满。
“你想多了。”凌熙雯无奈地笑了笑。
“别以为尹茗选择了你,就代表你特别,你——只不过是刚好符合那些条件,不过是刚好在他愿意接纳别人的时候出现,不过是她的替身而已。”
会说朝鲜语、名字中带一个“xi”字。对,凌熙雯当初能让尹茗注意到她的,不过这两点原因而已。
“可又能怎么样呢?结果不过是她伤害的人,又多了一个而已。”凌熙雯毫不避讳地说。
“呵,我说错了,你和她,其实一点都不像,她没有你这么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明明一直是文懿阴阳怪气的。凌熙雯这么想,却没说出口。
“这么说,你很了解符曦?”凌熙雯干脆把话挑明,却感觉到对方瞬间的僵硬。
文懿自嘲地笑了笑:“了解,一个寝室的,当然了解。”
瞬间,冷场了。这个人的话题出现的时候,气氛就变得不对劲。凌熙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问一个逝者的情况,却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她很优秀,知识永远是最丰富的,甚至老师都叫不准的东西,她都确定;奖学金从来都是一等的;休闲活动永远是在实验室进行。”
“我也为了成为一名好的医生拼命努力着,我也拿一等奖学金,看一本又一本的医学书;我也很少走出实验室,却永远比不过她,各个方面。”
“我不甘心,为什么她总在我前面,后来,我才知道我输在哪里——因为我们的出发点不一样,有的人当医生是为了收入、为了社会地位或者纯属兴趣爱好;而她,是为了救人。她说,说不定哪一天,她这些付出可以多救一个人的命,对于医生来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从那一刻起,我对她心服口服,因为什么都比不过这个动机。”
“我们一起研究课题,形影不离。”
“直到后来,尹茗出现了。”
文懿的头扭向窗外,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继续讲述着——
“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被他吸引,可是他眼里只有符曦,倒不是说他对符曦有多好,而是除了符曦,他不和任何人交流。”
“我暗恋的人喜欢我最好的朋友,多老土的情节,你都不会写这种故事了对不对?”文懿似乎并不需要凌熙雯的回答,她回头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我不甘心,我又想起了最开始的不甘心,正好这个时候我听说院长的儿子想追符曦,于是我就去对尹茗放话,让他离开她。”
文懿的头还是慢慢地低了下去,声音也开始哽咽:“可是我没想到……就因为我的一句话,却要了符曦的命,要不是我……”一直生活在阴影里的尹茗没有一天不是在自责,可文懿又何尝好过?
文懿的表情变得扭曲,回忆——真的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直到现在我们都弄不懂一件事,符曦也是孤儿,她的父母在她初中的时候死于非典。”听到这句话,凌熙雯瞪大了眼睛,她想起了那时候在车里谈论凌熙雯笔名的时候,尹茗的情绪变化,原来是这样吗?
“符曦是被一辆水泥车碾死的,碾得血肉模糊,几乎当场死亡,抢救……呵……那个样子就算抢救回来了又能怎样呢?可是……尹茗却自作主张地捐献了符曦的眼角膜,谁劝都不听。”
凌熙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却也慢慢地回过神,尹茗,这是在传承吧……传递着符曦作为医者的信仰,符曦仅剩的,唯一可以继续救人的东西……
“后来尹茗变得更加沉默,竟然转了系。”
可能在文懿看来,尹茗转系是为了逃避,可只有凌熙雯知道,尹茗是为了延续——延续符曦一直坚持的信仰——救人。
“那你现在呢?”凌熙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从自责中解脱了吗?”
“我想把符曦的那一份带上,多医好几个人,这样我至少能好过一点。”文懿说,“可我却治不好一个尹茗。”
“尹茗,呵……”凌熙雯终于也开始崩溃,想起了从他出现后的种种,不由低喃,“果然如他所说,真的很自私。”
“到现在我都不确定,我这么拼了命想让他多活几天,是因为旧情未了还是愧疚。”
“他就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凌熙雯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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