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正值盛年的喻咏槐先生潜心于长篇小说创作。接连读过了他的三个长篇,其创作数量和质量令我惊讶。他的《村路》追寻的是一种对童年对故乡的眷恋之情,对失去的生命时光的惋惜,展示出一条从乡村走向都市的知识分子的心灵之路,可以说,描绘的是人的灵魂。而《花炮祖师》却是画出了一个形象,一个敢为人先、为苍生造福的奉献者的形象。那两个长篇,题材不同,风格迥异,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对文学的真诚和挚爱,对真善美的讴歌。
现在,正值伟大的秋收起义和文家市会师80周年大庆之年,他的第三个长篇小说《金秋烈焰》,又搁到了我的案头。我一口气将原稿读完,感到这是一部很感人很有价值的书,而且,这是向秋收起义、文家市会师80周年庆典的一份弥足珍贵的献礼!
《金秋烈焰》是一部关于红色革命历史记忆的书,叙写的是惊心动魄的红色革命的历史真实,将秋收起义、文家市会师的全过程,正面地全方位地展开来,显示了作家驾驭重大题材和结构故事的能力。作品在真实的背景和主要真实事件的基础上,展开丰富的想象和合乎情理的虚构,我以为,全书主要由三大部分构成,一是金秋霹雳,表现起义军将士们为了革命事业浴血奋战、不惜流血牺牲的精神,展开一幅幅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场面。浏阳农军战士罗士杰,在江西修水带着自己舍不得吃的两只月饼和四只粽叶粑,本想打回浏阳后,送给母亲和妹妹,结果在战斗中英勇牺牲,鲜血将月饼和粽叶粑染红。还有旗手胡德胜和十余名战士,为了不让起义军军旗倒下去,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成了一个“旗墩”的壮烈场面,令人留下永久难忘的印象。是啊,他们的眼睛里,闪耀着真理的光芒,他们的热血,染红了人民军队的旗帜,他们的枪口中,喷涌出共和国的晨曦!
一是苦难深仇,在艰难中寻找求真之路,描写出农民在死亡线上挣扎和土豪恶霸肆意横行的生活情景。例如“血泪看禾酒”,“腥风苦雨应有涯”等章节,都写得极为真实感人。表现官逼民反的题旨,揭示出秋收起义的历史必然性。
一是在豺狼当道的白色恐怖中,坚定地高扬着向善的帆,在凄风苦雨中绽放着爱美之花,描写了起义军将士丰富的内心世界,如“乳燕飞越云天”和“碧血罗霄”中的章节,扣人心弦。东门血战中幸免于难的杨小雪,终于又追赶上了开赴罗霄山的队伍,她从千里之外的四川,来追寻起义部队——来追寻卢德铭。但这一对恋人,却在奔向井冈山的途中、芦溪之战中壮烈牺牲。
作品中写杨小雪牺牲时,有着这样的描写:“她还在飞。向着梦魂牵绕的地方飞……帽子被风吹向了天空,秀发飘散开来,就在她奔跑在离卢德铭不远处的那一片草地时,无情的子弹,击中了这名美丽少女的胸部,她双手朝前伸着,使出最后的力气,抬头朝卢德铭张望了一下,便扑到在地上……飞越千里云天的乳燕,终于轻柔地往罗霄山温厚的大地落下来,像撒娇的孩子,扑入母亲的怀抱……”
如果说历史是一条长河,那么,他们的汇入其中,则用鲜血和生命激起了绚丽的浪花。
我和喻咏槐同志相识二十余年了,我一直很钦佩他的勤奋、诚挚和创作才华。上世纪80年代,他主要从事儿童文学和中短篇小说的创作,记得所写大都属乡村题材。我喜欢他的质朴优美而意蕴深厚的文字,欣赏那种意在言外的语言张力。他的作品很纯很美,不仅适合成年人阅读,也适合青少年阅读。大概因为他本身是一名教师的缘故,在作品里,有着作家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在商品大潮滚滚而来,某些领域“拜金主义”甚嚣尘上的当今时代,喻咏槐同志为读者建造出一个个纯朴宁静的精神家园,让我们有“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的感觉。读他的作品,是一种美的享受,是一种情感的交流,也是一种返朴归真的人生体验。
序二:永不磨灭的红色记忆(2)
在《金秋烈焰》即将付梓之际,他瞩我为他的作品写几句话,我欣然应允。写下这些文字,以感谢喻咏槐先生的信任,并祝愿他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无愧于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无愧于他挚爱着的文学事业,无愧于对他情有独钟的广大读者。
2007年6月2日
(作者系中共浏阳市委专职副书记。)
第一章板仓送别(1)
一、
公元1927年秋天,长沙城依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天近黄昏之时,在臭气熏天、尘土飞扬的长沙火车站,更显得闷热难当,令人无端地心烦意躁,慌恐不安。
粤汉铁路上,一辆从武汉开往广州的火车就要进站。霎时间,汽笛的长鸣声,锅炉的排气声,和着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由远而近……
一辆破旧不堪的老式火车,发出最后一声长鸣,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
整个车站立刻骚动起来。
背着行李准备上车的,举着牌子前来接站的,做小生意的,拉客的;搬夫、挑夫和车夫……人山人海,一个劲地往前拥。接着便是下车的旅客拼着老命从人缝中往外挤。喊的喊叫的叫哭的哭,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拉客的伙计,站在出站口,提着纸灯笼,尖着嗓子叫喊:
“福临门饭店,——接客!”
“五洲大旅社,——接客!”
“好再来夜总会,——接客哪!”
“……”
站台上,十多个斜挎着盒子枪的侦缉队员,还有将短枪、短棍挂在皮腰带上的警察,一个个绷着脸,斜着眼,在检查过往旅客。
出站口的一根横梁上,挂着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每一颗人头下方,都写着“###某某某”的字样,还在名字上打上一个大红叉,惨不忍睹。
熟悉长沙城的人都知道,凡是热闹地方,尤其是车站和码头,交通要道口,常常挂着人头,贴着标语,还有打着红叉的“捉拿###头子”的悬赏令。
来往行人,几乎个个脸色沉郁,忧愁而惊惧。
“马日事变”的腥风血雨从长沙开始,迅速席卷整个湖湘大地……
出站口外的广场上,那些守着人力车的车夫,眼巴巴地盼着有钱的客人来坐车。一般情况下,他们不往前挤,一来拖着车子不方便,二来,穷人是宁可走远路,也舍不得花钱坐车的。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长衫,留着短须,戴着眼镜的人,通过警察的检查卡,随着拥挤的人流,大模大样走了出来。
就在他走出站口不远的墙上,一张国民党省府的通缉悬赏令,格外打眼。几个闲人围在那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