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这名管教干部对其他犯人下命令道:“还有一刻钟,到时准时收碗。”
“是。”其他犯人同声答道。
(bsp;罗姓管教干部见没其他动静,就带着同事们去了隔壁监室。他们刚走出去,守门的武警便“哐”地把铁门锁上了。
一中年犯人凑到罗解放跟前,说:“罗老板,吃饭呀,今天有鱼有肉的,不吃可惜了。”
想看书来
隐患(128)
另一名青年犯人也接过话:“罗老板,今天是什么日子,别太怄气了。这是什么地方,异想天开没有用,还是实际点好。”
罗解放点点头,他叹了口气,说:“是呀。”然后指着自己的那份饭菜,“我请客,兄弟们分了吧。吃完后抽‘中华’烟。”
其他三个犯人听后相互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罗解放。
罗解放不想再去搭理别人。他闭上双眼,一头倒在床上。
三名囚犯相互看看,然后继续狼吞虎咽。
恍惚之中,罗解放听到了密密麻麻的鞭炮声,他想又是谁家吃团圆饭前放吉祥爆竹了。他仿佛还看到了孩子们随着鞭炮的炸响欢快地跳跃……罗解放很清楚这一切都将离他而去,很可能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拥有这些喜庆的时刻了。
第三十章
1997年春节过后,朱丹就一直感到身体不适,可具体哪方面不舒服他又说不清楚。虽然表面上他没把这当成一回事,但隐约中他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这天上午,朱丹在文化大厦编辑部一间小会议室召集所有编辑开了一个碰头会,会议的中心内容就是探讨《发烧友》杂志1997年夏季的卖点和销售等议题。
会议开始后不久,朱丹就觉得腹部发胀。先想挺一挺就过去了,没想到越挺越难受。不得已,他找了个借口中途散会。
这一切被丁一看在了眼里。等小会议室的编辑都走了,她才扶朱丹到隔壁朱丹的办公室里休息。
当朱丹靠在他那宽大的转椅上时,豆大的汗珠开始顺着他的脑门直往下淌。朱丹无力地闭上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丁一见了很着急,就关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朱丹摇摇头。接着,他睁开混浊的双眼,说:“去帮我弄些水来。”
丁一找到朱丹的茶缸,走到饮水机前灌满温热水,然后走到朱丹跟前,将水交给他。
朱丹接过茶缸,连喝几大口开水。
丁一说:“昨晚你喝得太多了。”脸上露出责怪的表情。
朱丹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几张高级面巾纸,一边擦头上的虚汗一边说:“不是这么回事。”
丁一抢道:“怎么不是这么回事?你天天酗酒,再强壮的身体也会喝垮的!”
“也许你说对了。”朱丹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我今天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难道阎王爷真的来收我了?”
丁一心里一紧,打破道:“别顺杆爬了。”她比较忌讳这种不吉利的话。
“我是在说实话。”正说着,朱丹突然捂住嘴,然后起身往办公室一角的卫生间跑去。
丁一不知发生了什么,紧跟着朱丹进了卫生间。
朱丹弯下腰,一股污物从口中吐出来,掉进白色的便池中。丁一见了,心疼地用手轻轻拍打朱丹的后背。
朱丹就这样反复地呕吐着,好像胃里的东西全吐完了才有气无力地直起身。
此刻的他脸上已没了一丝血色。
丁一扶着朱丹,朱丹下意识地打开便池的水笼头,让自来水冲走那难闻的污物。然后走到一旁的洗漱盆前打开水,用手捧着自来水在脸上草草抹了几下后才吃力地回到办公桌前的皮沙发上躺下来。
丁一安抚好朱丹,赶紧到卫生间去清理污物。很快她又返回到朱丹跟前。
朱丹的面部呈菜黄色,早就没了红润。他微睁着双眼,说:“这是一种不好的感觉,它从今年春节前就开始了。”停了一下,朱丹暗淡地说,“我感到自己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丁一心里很慌,忙止住朱丹的话:“别瞎说,我看你是累的,成天没日没夜地谁能受得了?今后少喝那些烈性酒就行了。”
“那样我会没有灵感的。”朱丹为自己狡辩道。
丁一急了:“我就不信!”说完换了一种语气,“这样吧,过两天我们去深圳市最好的医院全面检查一下。”
朱丹摇摇头:“我看还是不检查的好,万一检查出是绝症,那不什么事都做不好了?”丁一发现了朱丹的另一面,就开玩笑地说:“原来你的意志也不那么坚强呀。”
朱丹见丁一脸上少了许多愁云,就干笑地问道:“如果我突然死去,你会怎么办?”
此刻的丁一最烦听到与死有关的字眼,见朱丹又提起这个字,就说:“别瞎说,死什么死!”
“你会成为寡妇吗?”朱丹的脸上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
“《发烧友》才会成为真正的寡妇呢!”丁一说,“好了,你先躺一下,我去看看资料。”
朱丹脱了皮鞋,在沙发上挪挪身子,然后闭上眼睛。
丁一坐到朱丹的转椅上,她摊开自己拿来的资料,细细地读起来。只一会功夫,朱丹
那就传来了细匀的鼾声。
丁一抬起眼皮,心疼地瞧着躺在真皮沙发里进入梦乡的朱丹。就这样端详了好久,丁一才重新去看桌面上的资料。
大概有半个小时的功夫,朱丹那边的一个细小翻身动作打断了丁一的注意力。她放下案头的工作,只见朱丹已坐了起来。
“好些了吧?”丁一问道,她发现朱丹的脸色好看多了。
朱丹点点头,他没穿鞋就下了地,走到办公桌前取了烟灰缸,然后把它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丁一见朱丹要抽烟,就说:“你现在正虚着,还吸什么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