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俏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冷静,随手将那些手稿往身旁一放,转头又开始翻箱倒柜,等她从最底层拿出针线盒子时,又瞥见那躺在地上的稿纸,依旧惴惴不安。
“要不要去问一下?”
“当然不行!”晏颂皱着眉,想都没想一拂袖,那纸便糊了言俏一脸,差点儿把她吓得坐到地上,等回头瞧见只是阳台未关窗,她才缓过一口气儿来。
吓着人晏颂也很无奈,他在这里也不是存心装神弄鬼的,若不是因为这其中机缘,以他的性格也没理由为难一个小姑娘。
这种事,不可能憋着的,只要言俏稍稍跟桑和提一下,那身为这个房子的主人的桑和,怕是会疯掉,到时候就纸包不住火了。
与其当断不断受其乱,还不如,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晏颂打起了言俏的主意。
言俏把吹了一脸的纸扒拉下来,整了整,正准备去找桑和,忽见其中一张背面空白处印出一行字来——“你能帮我保密吗?”
!!!
“你是谁?”言俏颤着声问,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手肘撞倒了放在矮几上的针线盒,只觉得惊心动魄。
“你口中的神经病变态老色魔!”
“你……”言俏瞧见纸上再添一行字迹,不由张大嘴巴,下意识捂住脸,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是你……竟然是你!难怪!难怪桑和一问三不知,是不是你在搞鬼?……你在这里究竟有什么企图?!”
能问出这样的话,可见眼前这个姑娘跟桑和比起来,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晏颂一字一句地写道,随后,便简略地道出了这几月以来发生的事情。
听完陈述,言俏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我简直不敢相信,就像听了一个三流玄幻言情。”
虽然她的恐惧感和怀疑依旧未消,但她肯坐下来跟他废话,对晏颂来说就还有戏。
“那你还……额……活着吗?”言俏纠结了一下措辞,可还是觉得怎么说怎么奇怪。
“……这很难说。”
言俏颔首,又继续问道:“那你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现身么?”
“暂时不能。”
连着两个问题似乎不容乐观,阳台从单口相声,陷入凝重的沉默。言俏看不到晏颂,但晏颂却能清楚地看到言俏脸上接连变化的表情,大概能推测她的心理活动,但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姑娘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是个大有主见的人儿。
言俏几番纠结后,总算想清楚了这家伙的意图,勉强组织了一下语言,瞄了一眼卧室方向,压低声音道:“我是个很现实的人,虽然我很爱看魔幻推理剧,也有胆子接受跟你对聊的事实,但不代表我会支持你们,或者说你!”
“对不起,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生死未卜’,你拿什么给桑桑幸福?”言俏收起了往日嬉皮笑脸不正经,此刻浑身上下都是久经世故的严肃感,她环着手臂翘着腿,句句掷地有声,“对不起,我不能拿我朋友的一生开玩笑。”
“是,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觉得很荒诞。”晏颂没有反驳。
毕竟是女人,言俏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心如铁石,在护住底线的前提下,她尝试性提了一个问题:“就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吗?”
晏颂写道:“我曾经试图联系我的朋友,但是不瞒你说,现在除了你,没人信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言俏耸了耸肩,嘟着嘴朝那一叠儿纸试了个眼色,她知道这个男人就在她旁边,他一定能留意到她的小动作。
“所以现在还有个办法,但需要一样东西。”
晏颂还没有写完,言俏已经着急抢白:“什么东西?”
“桑和的那把桐木七弦琴。”
言俏朝卧室的门深深望了一眼,叹了口气,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不明白,这把琴,是桑和最宝贝的东西,你想带走都不容易,何况是运到瑞士去,你知道这中间有多远的距离吗?跨越两个大洲啊大哥,不是两个市!”
从言俏瞪眼吐舌的夸张表情中,晏颂这才深刻认识到,这把看起来不起眼的琴,对桑和来说究竟重要到什么地步。
他背过身去,极目长空,心中竟然有些落寞。
想起那时桑和抱琴痛哭的样子,想起她抚着琴弦低声诉说的样子,想起她望向琴时眼睛里的温暖,晏颂心中一空,复又一痛。
“是因为,那个跟这把琴有关的人?”
言俏诧异,虽然不知道他在这里具体住了多久,但这个人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或多或少知道些什么,也就懒得多费口舌,只答了一句:“是的。”
她并不知晓,因为自己这无心的应答,反而在晏颂的心中埋下误会的种子。
“所以,除非桑桑愿意。”言俏伸出手指在矮几的玻璃面上敲了几下,“唯一的可能,就是让她知道始末。”
纸上没有回话的字,言俏拿捏不准这个隐藏在虚无中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只能自个儿找话说:“说实话,我现在跟你这么聊,并不是一点心理防线都没有,我依然觉得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桑和胆子肯定没我大……你怕她难以接受吧?”
“你真以为我担心这个?”晏颂轻轻一笑,言俏毕竟眼皮子浅,看到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