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戒指无声掉落在可没足踝的地毯上,仿佛幽暗中的眼睛,樵曙东怔怔望着。
我直视着他说:“给我戴上戒指的那一晚你抱着我在梦里叫了一个名字,很模糊我没有听清,后来有好几夜醒来也听到过,我一直在猜想她是谁,直到后来我听樵慕白说你的前妻名叫丁享洁,在后来的许多深夜午夜梦回,你在梦中叫的都是这个名字。樵曙东,祝愿杨静茹的结局能比我好一点。”
我奔出起坐间,穿过长长的走廊,我从楼上望下去,天花板上垂下一朵硕大的意大利水晶吊灯,悬链霉旧的铜绿和缝隙里尘灰吊子…
我冲进车库,冲上车一脚踩下油门,汽车颠簸着开出车库,扶疏的花木仿佛一重重镂花门在我眼前打开,头顶是树枝划过车身的簌簌声,葱茏花木间隐约可见黑色的镂花大门,汽车在盘山公路上急转直下,我又看到那个“此地车祸已死亡1人”的警示牌,我怀着报复心想着如果我和丁享洁一样死在这条公路上有多好,那么樵曙东要看丁享洁死两次了,也许他以后会找个女孩作为我的替身来爱着,不,他不会。
我一直流泪,昨晚我还以为自己再不会哭了,丁享洁,我不该挑战鬼神,我的报复受到你重重的反击,你赢了,你彻底赢了。
我停不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停下来,突觉世界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等我终于摆脱这种忘我的状态,我拿出手机看到已经凌晨两点钟,手机里有卫斯理的未接电话,十通,樵慕白的未接电话,三十四通,没有樵曙东的电话,我关了机。
好在包一直放在车里,我把车停在一个停车场,步行到最近的酒店checkin。
精疲力尽地淋浴,换上酒店的睡衣,我明明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居然睡不着,我开着电视听着那电视节目的嗡嗡声我才缓缓进入梦境。
梦中的我开着车子在魔宫花园里颠簸着,车子绕过喷水池时,曾在梦中出现的那两只巨兽又横冲直撞地跳出来,咻咻地围着汽车转,这次我看清了,是两条巨犬!
我被敲门声惊醒,我没有叫客房服务:“谁?”
敲门声还在继续,拉开窗帘天已大亮,我打开门,樵慕白迎面抱住我:“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以为…”这可怜的孩子,他以为我会真的像丁享洁死于车祸。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他不知道我住在这个酒店,而且就算知道也不知道我住在哪个房间,酒店不会擅自透露客人的隐私。
“我跑遍了全城看到你的车子停在附近的停车场,然后我找到附近的酒店敲开每个房间的门…”他口气平淡,丝毫不觉他做的事有任何离谱之处。
天哪,房客夜半被吵醒他要遭受多少辱骂和白眼?
他走进房间,像个主人似的倒在床上,我赶紧去拉他,他累得一碰到床就睡着了,他找了我一夜才累成这样,我不忍心拉他起来,现在对我好的人只剩他了。我不太方便和他同处一室,肚子饿了拿着早餐券下楼吃早点,有位著名女作家说“afterall;tomorrowisanotherday!”
回来进门发现房间多了两人,樵慕白起来了坐在窗户旁的木椅上,旁边坐着卫斯理和一位我只见过两三次的公司律师,卫斯理起身冲我点头:“太太在这住得还习惯吗?待会儿我就去前台给您升级成vip客房,对了你换洗的衣服我给您带来了,还有您的枕头,您认枕头…”
我怎么忘了,金粉饭店就在樵家名下?怎么就这么刚好樵慕白在房间睡觉,他们看到会怎么想,当然我要和樵曙东离婚,但究竟徒添话柄。
我没有接话,看了律师一眼,卫斯理郑重其事地说:“太太,樵先生已经签字了。”他拿出离婚协议书,“虽然您在协议书中主动申明放弃一切,但先生愿意将价值数亿的豪宅,樵氏名下许多家公司的股份,基金和珠宝首饰赠予您。”
律师拿出很多文件,堆在我面前,我万念俱灰:“我不要,我不要…”
卫斯理坚决地说:“樵先生交代一定要我让您收下。”
一定?这就是樵曙东,一定要全世界按他的心意活着,容不得别人要,也容不得别人不要。
我怒道:“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卫斯理谦和恭敬地说:“太太,您心情不好,那么我们改天再谈。”
我真怕自己会在这三人面前嚎啕大哭,我的声音因竭力忍耐而颤抖:“不要再叫我太太,再也不要。”
卫斯理温和地说:“是的,太太…哦不,是的,白小姐。”
白小姐,我又变回了白小姐。
真好,单身,一个人不会背叛一个人,一个人不会辜负一个人。
这两人走后,我赶走樵慕白一个人躺在床上,每天除了吃饭其他时候忘记时间空间地蒙头大睡,也许昨晚和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无稽的梦,等梦醒来也许我会发现我还在樵曙东的怀里,我绘声绘色地讲着刚才做的梦,两人大笑他抱住我叫我宝贝,也许醒来时我发现自己仍在瑞士的医院里,遇到樵曙东以及婚后数年发生的事都不过是个梦而已。
只是白天嗜睡,晚上反而睡不着,我会彻夜看电视,凌晨三四点钟只有一个连续播家庭喜剧的频道还有节目,对着电视里的笑声我一直哭。
我欠的债,以前向丁享洁透支了太多幸福,我将她寄放我这里的存款用得太肆意,忘了迟早都是要还的。
樵慕白常来看我,现在的我无法抗拒,哪怕身边多个声音都是好的。每天夜晚用冰水冲洗脸,在弥漫水雾的镜中望着憔悴的自己,寂寞会吃人,它每天每夜咻咻地追逐着我,我快被它吃了,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