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馨兰贤惠,包子馒头面包都是自做,甚至生日蛋糕也是自己出手。用面包机将面团了,加上蛋奶等配料,烤箱,奶油,干果,果酱一应都是全的,兴致好时,就会烤一只小蛋糕,刷了蛋液,端出来是黄金盖色。今天一个名目,明天一个花头,连于敏正在街边踩了一脚狗屎都用来做烤蛋糕的名目。和外卖货不同的是,奶油堆得极重,再洒上糖霜与巧克力。一吃满嘴喷香。于敏正曾经早也一口,夜也一口,真的只是一口,极小巧,有时一朵花,有时是一颗心。肚腹上都微微长了些浮肉。这才松口对馨兰说:“你老公我都快被你催成个胖子了。”
直到前不久他才想到,或许这才是馨兰想要的生活,正如同江中现在所拥有的:一个小园子,一个小的烘焙角,一屋子零零碎碎奇奇怪怪的家私里到处夹杂着花,相片,书。四下里都是甜香和相爱的人,额角相抵,并肩而坐,说着傻话痴话,如果愿意,守在这间屋子里的人真可以相信窗外的风沙雪雨都只是故事中的幻梦,唯有甜蜜才是真实的,并将永远持续下去。
顾馨兰没有选择那种生活,她同样也没有选择他:于敏正。
于敏正终于泪下,仅在这间屋里,在馨兰一个人面前,他没有家人可以倾诉,亦没有家人可以出面给他撑头,央求,调解。他有朋友,有同事,有上司,有下属。可在他们面前,他向来是英明果断神武的一个男人。自从母亲死后,除了婉如那一桩事,他再没这样子软过。他从前总以为,唯有软弱才会带来痛苦。可不是的,顾馨兰给他上了活生生的一课,坚强也会反转成刺,一根根扎在自己心窝。
他无声无息的站在屋子中央流泪,仿佛天地之悲尽集于眼中,此刻如流水潺潺,无声无息的浸润。馨兰,觉得身上有些抖,又有些冷。隔着一串雨幕,她竟看不清对方人的眉眼。
再试一试吧。
不,不。
顾馨兰硬生生的把一张手机卡从手机里抠出来,小小薄薄的一张卡片,以后再也用不上了。还不如扔了,她的手握成一个拳头,深深的把卡片压进掌心,象要要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轻响。屋外,响起顾妈的声音:“行,你事多,我也不留了。不管你和馨兰将来怎么样,好孬你也喊了我这么久的妈。我也是真心疼你,把你当做半个儿子来看。你们俩走到这一步,我家馨兰也有不对的地方。望你大人有大量,拿出男子汉的气魄来,不要和女人计较。馨兰,我也会再劝劝,但愿你们将来能和和乐乐在一起。但如果实在是,唉,你也别等,我既然把你当做半个儿子看,就没理由让你因为馨兰的原故就耽误了。”
“老顾,别拦着,孩子心里难受着呢。你陪敏正出去走走,找间茶楼坐坐,吃点便餐,等孩子心情平复了,再开车回去。车这个东西可马虎不得,安全,安全是最重要的。你别哭啊,好孩子,妈还没见你哭过呢,为了馨兰那倔妞,不值当。”
“老顾,你还愣着干嘛,还不送送敏正。”
屋外响起杂乱错综的脚步声,还有男人女人的推拉。
“不行,这钱我不能要。年节假日,你给妈红包,那是你的孝心,我肯接也是因为我打心里觉得,我行得正,站得直,我是你正正经经的长辈。收到的钱,我一分不乱花,都攒起来,准备你们在婚礼上用的。可现在,现在怎么还能收呢,我过生日,你能打电话问声好,妈就已经知足了。不能收,绝不能。老顾,老顾,快护着敏正走,我这心里难受着呢。哎哟哟,妈现在,现在。”
馨兰听到哭声,在长久长久的混乱之后,终于,一切的一切,都在巨大的声响里结束了。一片宁静,就象这窗外的天光,淡漠而没有色彩,她摊开掌心,一只卡片放在正中,手一松,就轻轻的落进了垃圾桶。
顾妈推门进来,走到馨兰跟前坐下。默无声息的静了静,这才低声说:“妈没把话说死,也没把他往绝路上推。毕竟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省城,如果事情弄得太僵,虽然看上去小于不是那样的人,可妈也不能不防。将来的事,你想怎样,妈都随你。妈只问你一声,你在外面,是不是另外有人了?”
听了这话,馨兰坚决的,毫无半分犹疑的答道:“没有。”
“那以后?”
“以后自然会有。”她笑:“妈妈,我不会让自己孤单。”
作者有话要说:从下一章开始就欢快了。
、番外:顾馨兰的幸福生活
周三,雨
上班一周后我接到的第一份外差是参加新员工拓展训练。
以我二十九岁的高龄,当仁不让的,我成为组长,领队姓彭,年纪二十五六,身形高大魁梧,臂上肌肉犹如肥硕的藕节,让人一望则不由得生出垂涎之意。
阿九说:馨兰,你落地了。
我明白这话里的意思:是指我终于“知好色则慕少艾”。虽然知味之年已近虎狼,不过不要紧,还有“姐弟恋”呢。
“你还是有前途的。”阿九安慰我:“需要我为你安排吗?”
别说,阿九送上的货色还真不错,就是职业差了点,全是a优,在电脑里。我面不改色的扫过一条又一条,一包薯片在嘴里嚼得卡啦卡啦响。
“你从前哪里肯看这些,”阿九嚷,“调味盘里少放了一味料都会让你滋生联想到人生百态。活得累啊,馨兰,以后你可就快活了。”
那是当然。所以我自自然然的接受了钟远和为我安排的工作,老行当,财务。在一个朋友的公司。再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回捷正领取佣金,晚上,和几位相熟的旧同事喝得半醉。他们说:“馨兰,你现在和气了。”
我狞笑:“走了,才能暴露真面目。若在一起,还是得端着。”
那,还是走了的好。他们说。
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