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大家都有些懒得动，出门时间不早，时近中午，姐妹两人闲闲的说着话，不时翻弄着感兴趣的衣服。

“快回来了吧？”许小丽问。看到程曦的时候，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虽然精神不太好，可程曦并没有非常憔悴，神色间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程曦点点头：“快了，昨天是老太太的葬礼，今天善后，大约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你没有问他？”许小丽问着，眼睛却盯着模特身上的一件厚毛衣，考虑着自己穿在身上的效果。

“没有。”程曦回答，“他这两天不好过，我没问他很多，他想说我就听着，不想说的时候我也没打听。”其实不说话的时候，他们便各自捏着手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对方的呼吸声，仿佛他就在自己身边一样，心情也变得平静而满足。可这些，她不会跟任何人提起，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说起来特别好笑，”许小丽想起别的，笑得眉眼弯弯，“上个星期我带妮妮去一个同事的婚礼，回来这孩子就亢奋，一个劲儿的问我，小姨什么时候结婚。”

程曦也弯了弯嘴角，却没有说话。

手机的响声在回荡着音乐的商场中并不明显，响了好一会儿程曦才感觉到，待看清号码之后又犹豫了，既不接听也不挂断。许小丽拿了件长毛衣冲她摇了摇，就进了试衣间。对方很执着的没有挂机，程曦叹口气，终于接听：“有事吗？”

程建国并没有对她的这种态度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有几分急切的问：“那小子回去了吗？”

程曦皱了皱眉，脸上浮起些不耐，“有事就说。”

“别和他交往下去了，”程建国叹气，语气有几分萧索，“我知道你恨我，不信任我，可我真的为你好，那个欧阳昊不可靠。”

“您是不是想说，我跟他在一起，会落个我妈那样的结果？”程曦顿时觉得烦躁不堪，很用力的挂断了电话。程建国想要修复他们之间的鸿沟，她倒是可以理解，然而这并不代表她会乖乖的配合，跟他尽释前嫌再续天伦。至于插手她的事，那就更是没有可能了。

要收起手机的时候，程曦随意看了手机屏幕一眼，才发现还有一条未读彩信，想来是广告一类的，也就随手点开，这随意的一看，她却呆住了。照片很清楚，拍的人离得不远，手机像素也很高，所以那抱在一起的男女猛的撞入她的眼睛，不给她一点认错人的可能。

程曦抬了抬下巴，又挑了挑眉，最终摇了摇头。这种连她写小说都不会用的狗血情节居然发生在自己头上，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才合适。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她确实心跳得很快，觉得有股子热血上头的冲动。可是，有图也不见得就有真相，她不相信欧阳昊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他跟颜君真的有什么，又何必等到现在。不过，终究心里有点疙瘩，忽然想到刚才程建国的话，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才会说那样的话。

可是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问程建国的，便强压下心里的疑惑和烦闷，想着等到欧阳昊回来，听他自己说清楚。欧阳昊明天就差不多该回来了，再多的疑惑也能得到答案。不由得感慨，自己现在真的是改变了很多，竟然能够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只想着是误会，却压根不往欧阳昊做了什么那个方面想，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呢，如果真的……她会怎么样呢。

没等到她想出个结果来，手机又响起来，她摇摇头，这是怎么了，今天倒是忙起来了，不是郭成功最近又要抽风派活了吧。可是明明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就接听，想来不过是中介啦保险啦之类的。

“看到那张照片了吧？”很好听的女声，却让程曦胳膊僵硬了一下，颜君，还真是她，还真是故意的。

程曦用空着的那只手用力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声音平淡的问：“你想告诉我什么？”

颜君笑了笑，不是表情上的变化，而是很肆意畅快的出声笑，仿佛是一定要让程曦感受到她的开心一般，才慢悠悠的说：“程曦，没有别人在的时候，咱们还是挺坦诚的哦。”

程曦并不说话，反正她找上自己，想说什么自己大概也能猜出几分的，她一定比自己着急得多。

果然，颜君等了一下，发现程曦没有反应，也不再扯别的，直接的说：“欧阳昊不是你的，你别想了。”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不成。”程曦懒洋洋的回答，心中想着，还真是没一点新意，她要是在小说里放上这么个情节，指不定得被读者骂成什么样子，就此弃文了也是正常的。

可颜君显然并不这么淡定，被程曦的语气刺了一下，提高了调门：“不是我的也绝不会是你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可恨，不过，还是像以前一样，你赢不了！”

“真不知道你在计较什么。”程曦仿佛毫不动气，只是，电话那端的颜君没有看见，程曦的胳膊已经泛了青紫的颜色，她提起从前，其实真的是刺激到了程曦。也幸好，只是电话而已，程曦顿了顿，缓缓的说：“以前的事我都懒得计较了，我从来就没跟你比过什么吧，哪有输赢，你确定你不是打错电话了？”

“你说得倒好听，不过，欧阳昊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是我在他身边安慰支持的，这点，你反驳不了吧。”颜君开始语气不善，可是想到这里，又放松起来，她说的，似乎表面上看来确实是真的呢。

程曦知道她跟自己的仇怨是无法化解的，也了解她的个性，自然不愿把她的话当真，可她的话说得比小时候高明了不少，还是往她心里钻。其实最有用的话，并不是纯然的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