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可算肯出来了?难道他早知道她来了,故意拿这公主气她的?
岂有此理!
她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孙悟空,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那只坏心眼的猴子,不慌不忙,淡定从容,把桃核上没吃干净的果肉轻轻咬了下来,接着伸出舌头舔过唇边,留下一片晶亮:“只许你背着俺老孙跟奎木狼眉来眼去,还不许俺老孙逗逗你了?不过……”
他窜身而起,顺势从盘子里捞了个红彤彤的桃儿扔进她怀里,紧接着落在她身旁:“你气急败坏的样儿倒是格外讨喜。”
“你们——”公主殿下见了此景,终于也气了个半死,唤了几个侍女夺门而出。
锦宁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尤其是她明明已经气急败坏了,他却还一脸稀松平常落井下石。
尤其是什么连理什么情深,怎能随随便便应下来气她?
她撅起嘴,忽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在这呆着的必要了,还不如回去跟那群女官一起睡呢。可心里终究是不甘啊。
须臾,她叹了口气,把他扔给她的桃儿重重放回盘子里,继而转身就走。
背过身的那一刹那,她冷冷道:“公主殿下赐的桃儿,我可无福消受。而且——”脚下顿了顿,她彻底放弃期盼他来追的想法:“我从来没跟奎木狼眉来眼去过。他绑了我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你求救。”
“我也没有看别人气急败坏的癖好!”高高的调门说完这一句,她拔腿就往门外跑。
好了好了,今天一次性说个痛快,转天该上路上路,该取经取经,谁也不要理谁了!
跑到门边,她伸出右手去拉门环。手指刚刚碰到那个冰凉的物什,手背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给扣住了。
她一怔,反射性地想抽出手来往左侧身逃跑,结果又一只大手直接按在门边——她被他整个圈在了怀里。
“往哪跑,嗯?”温热的吐息直接喷在耳后,锦宁只觉整个脖颈都酥酥麻麻的,差点便要打个激灵。
“你管我往哪跑!”锦宁这话力道虽够,底气不足,说完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合适。于是迫于齐天大圣的威名,她又改口道:“回我自己屋里去!”
圈着她的那猴儿在她身后轻笑,低哑的声线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甚有蛊惑力:“俺的屋不就是你的屋么?”
锦宁好不容易逼迫自己硬成一块大石头的心,就这么软回了一坨棉花。
她没答话。
他轻轻地将她的右手从门环上拖了下来,改为以手心托着她的手心,拇指在她光滑白皙的手臂缓缓摩挲:“瞧见你也会吃醋,俺老孙就放心了。”
她一怔,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了下来。
这个齐天大圣,肯定是在她身上施了什么神通了,那样简单的两句话就能让她的心情多云转晴,骗人的吧?
她缩着脖子,喃喃道:“骗子。”
下一刻,耳垂微微刺痛,被一颗虎牙轻轻地衔住。
“说俺老孙是骗子?那日谁对着敖摩昂流哈喇子来着,嗯?”留在她耳朵上的一小点水渍随着蒸发带走许多热度,然而她仍觉得自己的脸滚烫得不行。
这个小白龙,简直是个大嘴婆,这种事情也要跟大师兄汇报吗?!
改天狠狠揪他两根毛下来,看他知不知道非礼勿说!
☆、第65章破戒
深更半夜,灯光愈加昏暗,周遭一片静谧,只有细细风声。孙悟空强有力的心跳声无数倍放大后敲击着锦宁的耳膜。她气鼓鼓地垂下头,那句“我没有”就噙在嘴边。
“怎么不反驳了,嗯?”孙悟空望着她羞红的耳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方才那气势汹汹的器灵跑哪去了?”
早已酥麻的脊背被接连而来的团团热气引得更加刺痒。他说的是事实,锦宁根本无从反驳,只好如霜打的茄子,蔫声蔫气道:“那人家不是没见过那么威风的龙嘛,就多瞧了两眼。”
“俺老孙怎么说的,两只眼睛不能乱瞥。”他收回按在门边的左手,捏起她发烫的脸蛋:“瞧敖摩昂时,脸红了没?”
“当然没有!”她这回开口倒快,调门也抬高了许多:“大圣以为我的脸是什么,说红就能红的。”
然而——现在烫到可以蒸蛋的不是她的脸,又是什么呢?
孙悟空直起身子,稍稍松了力道,锦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被他揽着一个纵身躺到了榻上。
她仍在那炽热的怀抱中,只觉身后的人扯过脚下的蚕丝被盖在她腿上,又在她后颈嘱咐道:“今晚不能回真身去,器灵。”
锦宁慌乱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大概今儿晚上是不用睡了。
可一颗小心脏跳着跳着,她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困意也跟着袭上心头。过了没一会儿,她倒是先孙悟空一步进入梦乡。
“猴子,你不过学艺七年,如何与大师兄百年修为相比?还夸口说什么七十二变,未免叫人笑掉大牙。”
“就是,让你与大师兄过上两招,都怕大师兄误伤你性命。”
“不如变个狗给咱看看,是不是真会啊?”
几个狂傲并招人厌恶的声音从昏暗中传来,锦宁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熟悉的空场,周围摆着些梅花桩、人形桩。黏腻而温热的风吹过,大片大片的桃花便被吹落,铺满一地芬芳。
这里是斜月三星洞。
七八个小道士面带不屑地瞧着树下穿着道袍的石猴,笑得面目可憎。
而孙悟空手里捏着一根竹棍,龇着两颗锐利的虎牙,体内,怒火与真气已纠缠翻滚至一处。须臾,他怒啸一声,带起一阵犀利的杀气,提棍便朝那嘲笑他的道士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