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走到女儿的身边,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从未听到你说过这么长的词儿,(‘比喻’一词在西班牙语中是个较多音节的词汇,译者)。他对你说了些什么比喻?”
“他对我说……他对我说‘我的微笑犹如一只蝴蝶展现在我的面庞。’”
“还有呢?”
“您听着,当他这样说时,我笑了。”
“还有呢?”
“于是,他又说到了我的笑,他说,我笑得象玫瑰花,似利箭的碎片声,谷粒般纷纷落下,象滚开沸腾的水花,他说我的笑声,象水上掀起急速的银白色的浪花。”
女人用发颤的舌头舔舔双唇。
“那你又干什么了?”
“我沉默不语。”
“那他呢?”
“他又说了什么?”
“不是,孩子,他对你又干了些什么?因为您这位邮递员除了长嘴以外,他一定还有手呢。”
“他从未碰过我。他说,他感到幸福,躺在一个纯洁的姑娘身边,就象躺在白色海洋的岸边。”
“那你呢?”
“我沉思,什么也没说。”
“那他呢?”
“他对我说,我沉默的时候叫他喜欢,因为我仿佛不在他的身边。”
“那你呢?”
“我看着他。”
“那他呢?”
“他也看着我。后来他不再看我的双眼,他长久地看着我的头发,什么也没讲,就象他在想什么,于是,他对我说:‘我没有时间来赞美你的头发,我应当一根一根地数,一根一根地把它们赞颂。’”
母亲站了起来,两只手的手掌在胸前交叉,抬到平行的位置,就象断头台的样子。
“孩子,你不要再讲了,我们的情况非常危险,所有的男人,他们都是先动嘴,然后再动手,走得越来越远。”
(bsp;“他说的话一点恶意也没有。”比阿特丽斯把枕头拥在怀里说道。
“没有比‘好话’更厉害的毒品了,它使一个乡下旅馆的女店员把自己看成是维也纳的公主。以后,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回到现实中,你就会明白‘好话只是一张空头支票。我一千次地宁愿一个醉汉在酒吧摸你的屁股,也不愿意有一个人对你说,你的微笑比蝴蝶飞得还要高。”
“象只蝴蝶展现在面庞。”比阿特丽斯跳了起来。
“飞也罢,展现也罢,全是一回事,你知道为什么吗?空话背后什么也没有,就象五颜六色的烟花,消失在空中。”
“马里奥对我讲的话不会消失在空中,我都记在心里了,我干活的时候,喜欢想想这些话。”
“我早发现了。明天你打行李,你到圣地亚哥你的姨家住几天。”
“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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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差8(3)
“我不在乎你的想法,事情已经很严重。”
“一个男孩子跟你说说话有什么严重?所有姑娘都会碰到这种事。”
母亲在披肩上打了个结。
“首先,也是明摆着的事,他对你说的这些话全是从聂鲁达那儿抄来的。”
比阿特丽斯把脖子扭过去,注视着白墙,那神色就象凝视着一条地平线。
“不对,妈妈,他看着我,那些词儿就象小鸟一样从嘴里跳出来。”
“象嘴里的小鸟!今天晚上你就收拾你的行李,到圣地亚哥去!你知道学说别人的话,又不让人家知道,是什么行为?抄袭!你的那个马里奥完全可能进监狱,就因为他向你讲了那些……比喻!我要给诗人拨电话,我会告诉他邮递员在抄袭他的诗句。”
女人把姆指举到鼻子前,摆出一副职业拳手的架势。
“夫人,亏您想得出,唐·巴勃罗怎么会操那份心!他是共和国总统候选人,还可能把诺贝尔奖金授予他,您却要为个把‘比喻’到他那儿去搬弄是非。”
“只是个把‘比喻’!你知道你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她揪住姑娘的耳朵,使劲往上提,一直提到母女两人的鼻子快贴到一起了。
“妈妈!”
“你已经湿淋淋了象棵树。你在发高烧,孩子,对付你的病只有两种药,或成为别人的笑柄,或外出旅行。”
她松开女儿的耳朵,从小床下面抽出手提箱,把东西抖落在床上。“去收拾您的行李!”
“我不想去,我就要留下!”
“孩子,河水把石头卷走,好听的话语让姑娘怀孕,快收拾行李!”
“我会保护自己!”
“您怎么会保护自己!象您现在这副模样,用指甲划一下就会完蛋!此外,请您记住,我读聂鲁达的诗要比您早得多!也许我不知道当男人们连肝儿都发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