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我需要睡觉,我要好好睡一觉,再去想明天。
心底却忽然浮起林夕的那几句歌词
“只是杯黑咖啡
你会问我累不累
他却让我不能睡”
终于我所有的念头都汇集成了一个念头,如百川流入大海“我该怎么告诉李小青这一切?”“
偏偏喜欢勾引你三十一
我没有回家,因为没有办法面对李小青,在非儿那里好好睡了一觉,老高给她安排在一个新开发的小区,并投资让她开美容院。这是我第一次在她与张家墨分手后来她住的地方,虽然与家墨的房子是同样的二室二厅,但装修不可同日而语。我顾不上欣赏她豪华的装修,只是感觉枕头和被褥份外柔软,很快便意识模糊了,多么舒服啊。而窗外已经射进了第一缕阳光,房间内份外空荡。
中午醒来,似乎恢复了几分精力,非儿中间一回来过,因为桌子上放着盖上盖子的炒菜和豆浆,旁边放了纸条“我在医院陪思思,你不用担心”顿时感觉饥肠辘辘,打开饭盒盖子,正是我爱吃的剁椒鱼头和尖椒炒肉。菜很辣,吃起来十分过隐,很快我因饥饿而感觉到的虚弱便一扫而光,只是忽然,有一口饭卡在嗓子中间,我难以下咽,最初身体的疲劳解决后,那种巨大的痛苦就向我涌来,让我不能自已。
回家之前我故作轻松的给李小青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在公司加班,所以昨天没有回去”我买了一些他平时爱吃的东西,下决心在他腿伤之前不告诉他关于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但很快我发现这个决心是徒劳的。
因为我推开房门,在家里看到两个面目严肃的警察,正不善辞令的一边试图安抚他,一边询问吴亮的下落。我靠在门边,看李小青面色苍白努力试图平静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回答一切。但他的撰得指关节发白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几年的相处,我知道他恨,他恨自己躺在床上,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姐姐和侄女。而吴亮一而再,再而三对她产生伤害,他竟无能为力。
警察例行公事的安慰我们,一再表示:罪犯一定会被抓住的,你们放心好了。可人海茫茫,吴亮和那个民工的线索,我们所知甚少,破案,要等到何年何月。
警察走了,屋内静悄悄,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想应该给他一个空间,让他有时间缅怀逝去的亲人和接受这种惨酷的现实。李小青吃的很多,我望着他,他没有看我,专心吃着饭,一夜之间,他消瘦得我不敢相认,脸色灰败的几近绿色,我默默的流泪,而他始终不看我。
我想恢复是需要时间的,我所能做的只是尽量治好思思的病,和李小青的腿。我红着眼睛说了一些废话,比如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可是如对牛弹琴,我没有在那张坚毅的脸上看到一丝表情。我不再做徒劳的努力。自己默默去刷碗,从厨房的窗子望去,小区内的居民仍跟平时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匆匆忙忙,碰上熟人了会停下来聊几句今天天气真好,找不到车位的司机焦急的打着方向盘,刚放学的学生嘴里哼着关于爱情的小曲。没有人知道,我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就是北京。
非儿打电话来说“得尽快给思思转院,转到精神病医院,医生说了,她这种情况可长可短,有可能受了惊吓只是一时的,也有可能以后都这样,最好还是找专业医生来治疗”
我跟李小青是没有积蓄的,思思有,但问她存折密码,她只能害怕的说“不知道,不知道”李小青断腿我们已经向非儿和袁远借了钱,而思思的病是一个无底洞。我跟李小青商量之后,决定把上半年买的新房卖掉,一方面还债,一方面治病。
卖房子那天,我去新房收拾走我精心布置的一些毛绒绒玩具,小摆设。家具什么的一古脑卖给了新买主。我曾经在这个房间中做了多少关于幸福的梦幻,我贪婪的看着房间中每一个细微的地方,比如那个cd架,是我和李小青一起从宜家精选出来的,那个口红镜,是我照思思家中的样子,摆设的。短短一年不到,身体中每一条细纹每一条血脉都已经被幸福和痛苦轮流侵袭过,在这个冷漠的都市每个人都永远躲不掉的痛苦的轮回,区别只是轻重。
买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看我这么依依不舍,开玩笑说“不如把房子还租给你住吧,要不从这么漂亮的小姐手中夺人所爱,可不是君子可为啊!“我冲他笑笑,摇摇头,指挥工人把我收拾好的东西装上包,在那个印花茶几上的合同签上了自己的名子
“方楚妍”
我的心一阵痉挛,仿佛是对过于的一个终结,是我的幸福的终结。我迎着阳光,心痛的闭上双眼。
偏偏喜欢勾引你三十二
随着时间的流逝,日子又正常起来,李小青的腿在渐渐恢复只是变得份外沉默,他很努力的练习着走路,年华如水,我想都会过去的。这个城市没有永远的爱恨,也不会有永久的痛苦,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幸福可以从头再来,只要与李小青生活一起,对我来说,便是最大的安全。我知道他在努力走出这些阴影,但心灵的复原与他的腿一样,也需要时间。
除了每周去看思思回来之后,他会一个人默默吸烟,其它的时候看起来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了。他新加盟的公司还在等他回去,他说过完这个年就去正常的上班,他在试图让自己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有时候我加班,他便在家里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火锅,最起码在我看来,一切都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了。特别是下班回家,吃着火锅,那种几经风雨后的幸福,让我份外珍惜。
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安宁,平和,最起码表面上看来如此。唯一不同的是我们之间的相处变得小心翼翼,过去像是一个伤口,横在我们之间,谁都不敢触及。我从李小青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样子,从他日渐消瘦的身体,烟灰岗中越积越多的烟头都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平静,自责和仇恨像野兽一样咬噬着他的心脏。他所有的轻松坦然,不过是为了做给我看,减轻我的压力。
年底快到了,他陪我去王府井买新衣服,不知道哪个商店大声放着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