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选择这里。
虽说亚洲人面孔不少,市中心车站附近更整日地竖着牌子,中华料理、寿司,吸引来喜爱吃这些经“改良”过,更适合西方人口味的亚洲食品的当地人。但这里小,又不乏人气,能够让她忘记过往,平静地居住下来。
临若林抱着孩子在红色屋顶的房子前出现。她穿着湖水蓝的上衣,宽松的黑色长裤,半长的头发随意落在肩上。怀里一团粉嫩的肉,莹莹的光。她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席羚,咧嘴笑得开心。
席羚有点感动。
她从
没想过,当年这个不谙世事、活在城堡中的女孩子,会成为别人的母亲。在异国生活着,向你微笑。
她放下行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良久。
怀中的孩子哇哇哭了起来。
临若林笑着说,“你抱抱他。”
席羚脸上有怯意。临若林却笑着,将孩子轻轻放到她怀里。孩子的小脚丫扑腾扑腾地,到处乱踢,却又立即敛住了哭声,开怀地笑了起来。
席羚忽然有瞬间的失神。
真是奇妙。原来这小小的一团生命,竟然会给人带来各样的情绪。
“你现在过得很好呢。”走进临若林的住所,坐下来喝一杯暖茶时,席羚说。
临若林正在厨房里,刚刚取出做好的蛋糕。听到席羚的话,她一笑,“那是因为你追求平凡的幸福。对你来说,和亲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莫大的幸福。但是对其他人来说,也许觉得我过得很清苦呢。”
一年多没见,临若林变得成熟了。谁说人不会被改变?时间和阅历,将每个人的命运一改再改。
“你呢?你过得怎么样?还是一个人和外婆住吗?”
“不,外婆已经不在了。”
“啊,对不起。”临若林现出遗憾的表情。
“我怀念外婆。但是,现在的我,觉得非常幸福。”席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在她的手指根部,曾经圈住一个简陋的“戒环”。那天晚上,他对自己说,唱片发行后,我们就去注册结婚吧。
临若林独自住在这个叫做奥胡斯的城市,父母偶尔会过来看她。临若文也会来,说是探望,不如说是监视——他依然担心临若林会带着儿子逃走。
在他眼中,那个身上也有他家族血统的孩子,只是个让临家接近裴家的道具而已。极重要的道具。
晚上,她们两躺在床上,有点无话不谈。过去外婆家教严,即使是到琉里家里,也不得超过夜里九点回家,她从未试过跟闺蜜彻夜长谈的快乐。临若林惊讶地听着席羚和萧纪友在一起的消息,眼睛都睁圆了。
“真没想到呢。”她说,又眨了眨眼睛,“不过要说起来,倒似乎有迹可循。”
席羚倒觉得她这话新鲜。
临若林翻了个身,看着她,“你记得当日比赛之前,我们这些选手在走廊上和他擦肩而过吗?当时他正在打电话,你经过他身边时,有不小心碰到他的衣服下摆。正常人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是谁碰到自己吧?但是他没有,只是径直走过去。我当时就觉得这有点太不自然了。现在看来,他是故意表现出没有在意你呢。”
席羚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她又问临若林的近况。她说,还有半年,裴家的人就要过来将孩
子带走。当年自己贸然答应了裴家的要求,将孩子给他们,自己则接受他们的安排,在欧洲念书进修,再没有人知道这些过去,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孩子的生母是谁。
“那时候我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现在,自是不一样了……”她的声音中,有无限惆怅。
席羚觉得裴家的做派令人厌恶,但是又说不出来他们哪里做得不对。
蓦然,又想起当日在医院见到的那位裴夫人,高贵端庄,出现在公立医院中,显得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
那样一个人,竟然是萧纪友的生母……
在乐戈死后,她也从网络上看到过关于萧纪友身世的揣测,版本虽多,但比较统一的说法是萧纪友的父亲是当年叱咤乐坛的摇滚巨星,死于美国演唱会的舞台意外。母亲身份成谜。当年生父前期风流成性,后面突然成为绯闻绝缘体,并且在多个场合感谢“在自己背后的女人”。
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会突然抛下这里的一切,远赴美国发展,一去五年,再没回来。
尽管从来没有问过萧纪友,因为怕触及到他的伤口痛处,但是席羚也猜到,原来因为那个“背后支持自己的缪斯女神”,嫁入裴家了。
从时间上猜测,那应该是生下萧纪友不久后的事吧。
席羚想,她和萧纪友,都是没有童年的人。
临若林没有太多时间陪她,只得充满歉意地交给她一张地图,并告诉她,“这里虽然是丹麦第二大城市,但很小,你不会迷路的。丹麦人英语好得很,有什么不懂就问他们。”又详细地告诉她怎样到便利店买车票次卡。
但席羚只是在那里行走。
市中心很小,走几步便是教堂,再走远一点,出现一座典雅的建筑,她伫在那里看,当地人见她亚洲脸孔,走过来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席羚微笑,摇摇头。
“哈,那是监狱!”说着,手指越过她的肩头,指向后面的建筑。那里一圈彩色光晕般的环带,萦绕着整座圆形建筑体。“那是我们的科学馆,新地标,你应该去看看。”语气中充满了骄傲。
很可爱的当地人。
席羚笑着向他道谢,尽管心里没打算要到科学馆去。
然而一抬眼,却见到马路那头的便利店里,走出一个男子。东方人的脸,俊美,却十分高大,有点脸熟。他手上拿着一包烟,低头走向停靠在路边的车子。
拉开车门的一瞬,他的目光不经意掠过马路对面,落在席羚身上,停住。
席羚忽然想起来,那是荷兰人范德法特的生意伙伴,叫ivan的男子。荷兰与
丹麦虽近,但在丹麦,且是首都哥本哈根以外的地方见到他,她仍是有点意外。
男子的目光没有太多地停留在她身上,却已飞快俯□子,钻入车厢中。
作者有话要说:下下周要去欧洲,这之前和之间都没时间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