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纪友将手中的啤酒喝完,却慢慢踱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边倾倒着酒液边缓缓地,“我和他的关系已经破裂,不再是养父养子。我是席羚未来的丈夫,你没有血缘的儿子。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顾忌。”
阿柴淡淡一笑,“顾忌?我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我不是乔杜,不在乎是否会身败名裂。只是过往太过沉重……”
“也许只有你才记得那过去。那个人,他一早已经将你们母女俩抛诸脑后了。”萧纪友将红酒杯递向她,“他可以对你们的存在绝口不提,死不承认。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和他曾经有过关系。”
阿柴却只是偏着脑袋看他,“怎么说?”
“当年拍到过你俩在一起的照片,早已被他高价收购下。还有你唯一发行过的、由他来监制的唱片,也早已经被他销毁。”
阿柴边默默地听着他的话,边默然喝着杯中的酒液。半晌,她低声地,“是的,那个男人向来小心翼翼,从来不会留下我和他的合影/书信来往一类的证据。不过,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见萧纪友看着自己,她自嘲似的一笑,“当年的我,当然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个男人,想留下点什么。”
萧纪友见她杯中的酒已经喝完,又为她和自己各斟一杯,然后将杯子推到她面前。“难道你手上有东西,可以
证明你和他在一起过?”
阿柴慢慢喝了一口酒,良久才道,“有。”
、反击(二)
这张照片,阿柴一直带在身边没有给其他人看过。
照片上是一名年轻女子的自拍。她侧身躺在床上,只穿着白色吊带背心,盖着薄被,看着镜头。她长得很美,只是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眼神中还有年轻人常见的迷茫。
透过她的肩膀,可以清晰看见躺在她身边的男人。
尽管那个男人正在熟睡中,尽管他离镜头较远,尽管他闭着眼睛,只有半张侧脸……
但就是这半张侧脸,已经足够人们看清楚他是谁了。
年轻时候的乔杜。
英俊,自信,才华横溢。和他身旁偷偷拍下这张照片的少女阿柴,俨然是天地间最为绝配的一对——
假如他没有妻子。
萧纪友手中捏着这张照片,只是定定地看着,没有说话。
一旁,阿柴轻轻嗤笑着,“那时候的我很傻,是不是?”
“不,”萧纪友从照片中抬起目光,“那时候的你很美。席羚长得很像你。”
阿柴漫不经心地倚着门,指间夹着点燃的细长薄荷烟,凝笑看着萧纪友。“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来自男人的赞美了。真开心。”
她抽了一口烟,慢慢地,“我看得出来,你很爱席羚。”
萧纪友的目光依然落在照片上,平静地,“是。”良久,他又抬头,将照片递回给阿柴,阿柴信手将它放到随身的手袋中。
他问,“这照片,也许能够证明你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但无法说明……”
阿柴点点头,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像是一早有准备似的,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跟往日随性大意的举止不同,她小心翼翼地解开牛皮纸信封上盘扣的细绳,从里面轻轻取出几页纸,递给萧纪友。他取过来,翻了几页,见是一份年日已久的音乐手稿。
他说,“你们曾经合作过,这不能算什么……”
阿柴指着手稿上,“你看看那字迹。”
只见上面是乔杜的字迹——
给最爱的chai。
落款是d。qiao。
阿柴叹了口气,用一种沉湎于过往的语气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保留这些东西干什么……当年我烧掉了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但唯独剩下这唯一偷拍下来的合影,和这份甜言蜜语的手稿……”
萧纪友没有细听她的话。他手上捏着这份手稿,脑中回旋着刚才见到的那张照片,似乎内心有一簇细细的火焰,不住涨上来。
这些东西不多,但已经足够。
深夜,萧纪友站在露台上抽烟,看星星散落黑色天幕,如同银星白霜。想起来,他似乎从小到大都没有那种抬头看星空的习惯。似乎少年童真,从来没有在
他身上存在过。
他低头翻看手机显示屏上,被翻拍下来的阿柴和乔杜的照片。
真是奇怪,那照片中的人跟现实中的人仿佛脱离了一般,像是存在于不同的维度中,而非过往的延伸。
屋内静悄悄的,阿柴仍在室内熟睡。她喝了太多酒,估计明天要很晚才起来吧。
他退出那张照片的界面,又连接邮箱,将今天收到的一封邮件的正文重新看了一遍——
“sean:你让我查找当年乔杜公司的资金运营,我已经将相关记录文件放在附件中,发送给你。还有一些核心机密文件,需要当面交给你,我们再约个时间。相信你看了以后,会感到满意。”
这封邮件,连同发送过来的文件,他反复看了多少遍。每次看,都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内心一把森森细细的笑声。这笑声如此尖锐,几乎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萧纪友啊,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也有如此狠毒的一面。
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看,是席羚。
她只穿着单薄睡衣,双臂抱在胸前,困惑地看着他,“还不睡?”
萧纪友将香烟掐灭在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