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羚将杯子递给她,然后在flora对面坐下来。
真是有意思。
这同样的两个女人,当年为了萧纪友而面对面,此时此刻,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一个与flora没有血缘关系,却息息相关的男人。她丈夫的儿子。
flora微笑,先发制人,“你最近过得怎样?”
“不错。”
她低头喝了一口水,似乎在想怎么接下去说,只听席羚问,“你是要问我跟裴彦行的事吗?”
flora抬头。
席羚又补充,“还是跟萧纪友有关的?”
在那一瞬间,flora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跟当日自己在萧纪友家楼下见到的那个用牛奶喂猫的女孩子,有点不一样。生活在她的生命中,又增添了几道伤痕,她等待伤痕愈合,带上更厚重的盾牌上路。
她也就不再需要客套。
flora问,“你清楚裴彦行是什么样的人?”
席羚看着她。
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但席羚唯一确定的是,不需要自己引导,对方会将想要说的话继续讲完。
flora说,“席羚,你的确是个很特别的人。裴彦行在认识你以前,怎么说呢,跟现在是有点不一样的。他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会在女人身上花太多时间。”
“他现在也一样。”
“他过去的女友都是名媛,不是……”
“我这样的人?”席羚替她将犹豫着没出口的话说完。她看看flora,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我不明白,裴彦行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萧纪友才是。”
提到这个名字,flora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我对不起纪友。”
“但是当日你没有阻止我和萧纪友在一起,而是鼓励我们。今时今日,你认为我不配裴彦行?”她反问。
flora没有回答。
哦是的,她认为自己配不上的,不是裴彦行,而是裴家。
正如当日flora年少,一个名门少女爱上了摇滚巨星,珠胎暗结,但终究还是要回到他们这类人的正规上——嫁给门当户对的豪门家族。从此,再也没有了那个一场演唱会一场演唱会地跟着跑的少女,只有言语得体体态绰约的豪门少妇。
席羚说:“我明白了。”
flora抬起眼来,看看这少女。这不是她第一次与她对面单独聊了,但却是第一次,为了裴彦行。
她在这个少女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纯粹的,自我的,年轻时候的自己。她不顾一切、义无反顾地爱着那个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男人,就像当日席羚如此爱着萧纪友。萧纪友,跟他的父亲一样,体内有着自我毁灭的倾向,她只有在席羚身上才看到了能够让他安定下来的力量。
命运兜兜转转,一转再转,谁想到会转到裴家那里?
她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出面与裴彦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女明星谈判,开个价钱,让她们离开。她们也是聪明人,知道无法嫁入裴家,也乐得收一大笔钱离去。谁想到,今日会为了自己的继子这样做,而眼前又是一个她如此欣赏的女孩子?
正心思纷扰,只听席羚说,“但是你错了。不是我放过裴彦行,是裴彦行放不放过我。我只是他的小猎物,不是把他猎到手的猎人。我和他会不会在一起,以后会怎么样,还得他说了算,半点不由我。”
flora没想到这句话会从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嘴里出来,微微一怔。这段时月不见,她对人心与世情,竟是剔透了许多。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由她想来,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她也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并不是我勾引裴彦行的,是他看上了我,将我捕获。
席羚语气平淡,“其实你们大可以不必着急,也许他很快就会对我生厌。我保证到了那个时候,绝对不纠缠。”
她语气坚决,没有丝毫留恋,仿佛已经到了那个时候。flora忽然发现,在席羚的眼中,看不到当日她对萧纪友那样深的眷恋。
席羚和裴彦行的关系,与当日她和萧纪友的不一样。flora已经明白到这一点了。
、裴家的男人(二)
打完网球后,裴彦行和裴彦铭用干净的大毛巾擦干汗水,坐在场边喝水。
裴彦铭看上去心情很好,边拨弄着球拍,边对裴彦行说,“大哥,我本来还想借你康云道那家房子用呢。”
“怎么了?”
“rosemary不喜欢被杂志拍到她开派对嘛,所以想要找个隐秘性强的地方,我想来想去,觉得你那套房子最合适了。可惜啊……”
裴彦行想起那套房子现在由席羚在住,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路,但嘴上只是不动声色,接着问,“怎么可惜了?”
“你的小女友不是在里面住着嘛?”
裴彦行脸色一沉,“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妈咪的车子坏了,我开车送她到那里的。妈咪一直不肯说是什么原因,我还以为房子有什么问题,但也应该不会要她亲自去过问吧?直到后来,我看到你的女友走到露台上……”裴彦铭突然住了口,因为他看到裴彦行脸色沉穆,若有所思。
裴彦铭忙打哈哈,转了个话题,“接着打?”
裴彦行站起身来,注视前方,“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