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夏一声苦笑,紧接着告诉他宋奶奶住院的事请,很多让她难受的细节她没有说出来,她怕顾海峰觉得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又或者说自己是一孬种,有种做没种承担。
可是她自己知道,“就是一孬种。”
顾海峰心里不是滋味,也许是意识到她要离开,也许是心疼,心疼她还不明白只有自己真正在意的人,才会对他逞凶斗狠,也只有在自己心系的那个人面前,才会难过自己的软弱。
他轻笑着,“哪有你这样勇敢的孬种?”
高夏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任他笑着,只是顾海峰却忽然难受起来,“所以,你已经决定好要离开我身边了么?”
高夏一向是惧怕这种压抑紧迫的气氛的,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环境,可是却发现这种时候,在顾海峰面前说什么都于他是种伤害。
还没到中午回家吃饭的点儿,高夏的那小区楼下就没了停车位,王澍开着车兜了好几个大弯才勉强找了一棵香樟旁边的空位,赶忙就熄火拎着东西下了车,生怕被小区的保安逮着了又让他重新找地儿停车去。
一个人拎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按了电梯上了楼,拐角正要上前敲高夏的家门,就听见高夏的开门声,王澍正准备举着他带来的美味向她邀功,便忽然听到一个男人开口道,“别送了,我自己下楼。”
高夏点点头,“嗯。”
顾海峰往前走了一步,又忽然转身,眼睛怔怔地看着她:“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么?”
高夏抬头,“什么?”
“你选择他,是真的因为你对他还有感情么?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因为觉得愧对他的家人才这样决定,我还是不想就此放弃。”
高夏不自觉地蹙了下眉,她不知道在离她不到五米远的拐角后还有一个人在屏住呼吸等着她的这个回答,只是她实在是反感顾海峰自作聪明的这种担忧,语气中都失了耐性,却充满着理所当然:“即便是因为他的家人,又怎么了?”
高夏的话还没有说话,重新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突然听见楼梯拐角处有一种塑料袋摔落在地窸窸窣窣声,然后就是一阵巨响的下楼声。
“我之前跟他也说过这话,我们俩都不是那种矫情的人,离婚了不代表从此两家人的决裂,他的家人也是我家人,离婚后他对苏小明也从来没有生分过,这次奶奶住院,我想的挺多的,我现在才发现我害怕失去我的家人,但更害怕他们不让我和他在一起。”
……
想过千万个高夏愿意回到他身边的理由,想着自己玉树临风,在外有分寸不乱来,想着自己没走后门吃上皇粮,想着自己仗义够兄弟,想来自己也不是真的那般一无是处,夏儿不能够真舍得丢下他,可是直到亲耳听见她对另一个男人毫不顾忌地坦白道,回来是因为对他家人的内疚。
向来倒是他自作多情罢了,回想认识她这么长时间里,她是真对他不咋滴,真心地不在乎他,而他却常常做出一些幼稚的行为来真心地想引起她的关注,以前吴平他们还总拿这些事儿来笑话他,可那会儿他觉着他们都是二百五,操,丫懂什么叫爱情么?
手里屋里地握着方向盘,目光黯淡地直视着前方的道路,可如今他不这么想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才是个正儿八经的二百五。
王澍乏累地呼了口气,忽然十分讶异,纳闷着自己怎么开到了高速上,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同时,眼睛方才看到前方的护栏杆,眼看着车就要冲上去,王澍慌忙地连踩刹车,却他妈地还是迟了。
接到苏小明的电话时,高夏正在厨房里给宋奶奶煲乌鱼汤,没有空闲的手来握电话,高夏按了下扬声器,手机放在了水池边上。
苏小明火急火燎的大嗓门惊得一旁池里的鱼都慌了,“在家呆着,哪也别去,我现在回去接你!”
高夏皱眉,“出什么事儿了?”
苏小明怕她上火,顿了下掩着实情,“去看你宋奶奶……”
高夏心里一沉,忙怯怯开口问:“宋奶奶不行了?”
苏小明轻轻啐了一口,像是要啐了闺女那无心的晦气话,着急道:“不是~你甭问了,一会儿我就回去接你!”
高夏心里有些不安,可看着面前温火炖着的小锅,她说道:“那等会儿,我这汤还没好呢!”
苏小明实在憋不了了,语气完全失了耐性:“王澍的车翻了,正跟医院抢救呢!你再墨迹一秒钟,就等着守寡吧!”
苏小明动作很快,挂了电话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高夏就被门外那惊心动魄的敲门声给叫回了魂,苏小明见她第一句话就是:“人还没死,你哭什么?”
高夏大声反驳:“他妈谁哭了?”
苏小明懒得跟她争理,麻利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擦脸,别一会儿去医院让人看着害怕~”
高夏接过纸巾往两眼上一抹,还真浸透了纸张,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迷糊的,手上的纸巾揉成一团,狠狠地丢进了垃圾桶,推开门拔腿就要往外走,完全忽略了身后正在找东西的苏小明。
苏小明好不容易找着了她前时给这小两口求得的护身符,头一抬却发现闺女人没了,赶忙收好灵丹妙药,下楼就去追她。
苏小明一路开得挺快的,可不巧碰上堵车的时间点儿上,高夏忽然觉着肚子有点不舒服,担心,恐慌,着急,所有的坏情绪都集中到了一个点儿上,苏小明看着她这一脸的难受,忙问:“怎么了?哪疼啊这是?现在一大家子都忙活在医院了,你可别跟着添乱啊。”
高夏吃力地摇了下头:“怎么这么慢,你绕个近路开!”
苏小明想帮她败火,好声解释:“这点儿不好,你走哪都得堵,再说现在也动弹不了啊,前后左右都是车啊!”
高夏伸手轻轻托了下小腹底部,一手抹掉额头滋出的细汗,推开门任凭苏小明在身后大喊:“你干嘛去!”
细微的凉风飕飕吹过她越发惨白的面庞,她等不了红灯变到绿灯的时间,等不了汽车发动油门的时间,也忍不了到达医院那么长的距离,走在人潮涌动的地砖路上,她像是步步走在心尖上,忘了是心里疼,还是肚子里的生命在说疼。
苏小明不耐烦地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