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什么问题?”
“没有。”
“没有吧?”
米薇:“没有,难道你希望出什么问题?”
“可我听说……你去医院了是吧?”
“李论来找你了?”米薇说。
我点头,“这个问题很严重,”我说,“对你很不利,在只有我知道这个事之前,你再去一趟医院,尽快。”
“我不去。”米薇说。
“你要去,必须去!”我说。
“我为什么要去?”
“因为你是在校大学生。”
“可我很快就毕业了。”
“你没有结婚。”我说。
“我出去就结婚。”米薇说。
“那不行,也不太可能。”
“所以我这么做就有可能。”
“你这么做到头来受害的只能是你。”
“我愿意。”
“告诉我你这么做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你。”
“别瞎扯。”我说。
“李论耍了你,他害你辜负了领导的信任,害你不能出国,”米薇说,“当然他也玩弄了我。我现在要整他一下,让他负责任,接受教训,不能再耍人。就这个目的。”
(bsp;“你这样做代价、风险很大,你知道吗?”
“我无所谓,只要能帮你。你起初带我去见李论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把事办成吗?”
“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帮助。”
“我就是要帮你,帮到底。”
“你真要帮我是吗?”
米薇颔首。
“好,”我说,“那你就去医院。李论说了,只要我能说服你去医院,他就把我们学校的项目报告给批了。”
“我不信,他要把报告批了我才去。一定要这样。”米薇的口气十分坚定。
我无奈地注视米薇,这个我行我素的女孩,一个被拉入东西大学公务活动中不小心受孕的女学生,一个决定报复或要挟男人的女子,她现在就在我面前,像一棵不畏严霜的小树。她现在夹在两个男人之间,一个是我,一个是李论,我们都是使她陷入绝境的风雪。但是从目前的姿态看,她铤而走险是为了我,倾向非常明确。她居然不把和她上过床的男人视为知己,却正在和把她推向火坑的男人推心置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品质、性格和人格?我搞不明白。
“怎么不说话?没话我可走了。”米薇说着站了起来。
我说你走吧。
我的移民倾向更加明显
东西大学科技园的立项报告终于批了下来,这是我和李论达成口头协议一个月后的一天。
项目报告的批文摆到了学校领导办公会上,乐坏了清高或迂腐的大学首脑们,这些首脑包括校长、副校长、书记、副书记,两道班子都是一正五副,一共一打。他们听了宣读还不够,还把批文在手上传来传去,比当年看自己的任命书还激动。因为有了这纸批文,科技园就不再是空中楼阁,21世纪初跨入重点大学的梦想就要实现,到那时他们是谁?是重点大学的校长、副校长、书记、副书记!想到这些,谁能不心潮澎湃、兴高采烈?在办公会上,领导们表现出少有的团结和统一,一致同意保送彰文联同志赴英国学习深造。
黄杰林向我讲述这些的时候却十分冷静,就好像他不是学校首脑们其中的一员。而事实上他是副校长中排名最前的一位,是常务副校长,并且科技园的批文是由他负责争取得到手的。在首脑们那里,黄杰林才是真正的功臣,而我不过是他麾下的马前卒或走狗而已,我被保送出国不过就像主子慰劳的一把夜草或一根骨头。对于这些权威而言,出国算得了什么?出国是他们的家常便饭,去美国就像我去一趟北京,去英国就像我去上海,容易得很。但是对我却十分不易。自从我妻子先赴英国后,我就开始申请,可得到的答复是:学校已经把你妻子送出国去,你再出去,你们都不回来怎么办?言下之意,只要我留在国内,我妻子一定会回来的。两年过去了,我妻子该回来的时候没有回来,她读完博士还要读博士后。于是我的出国申请就变得更加困难,因为我妻子和我的移民倾向更加明显,事实的确如此——我妻子明确表示她是不会回来了,只有我出去。可是我怎样才能出去呢?只有祈望学校能够开恩。可是学校凭什么开恩呢?学校曾有恩于我的妻子,可我的妻子负了学校,她没有按时归来。就是说学校已经上了一次当,为什么还要继续上当?我的出国梦遥遥无期,可我的妻子却在步步紧逼。她说你一定要设法赶快出来,黄杰林是你的大学同班同学,他现在是大学的副校长,我不信他帮不了你?除非你不想出来。你不想出来那就算了。我说我想出去,我做梦都想出去,因为我做梦都想着你。她说那你找黄杰林呀!于是我找了黄杰林。我说杰林,不,黄副校长,我从来没求过你,我现在求你。他说你不用求我,我正好有一件事托付你去办,如果你办成了,我保证学校放你走,不,是送你出国。于是他跟我说了项目报告的事。然后我就去找李论,然后就有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说真的,我真舍不得你走,”黄杰林说,他抽完一支烟,接着准备抽下一支。
我说:“让我给你点吧。”我把打火机凑了过去,给他把香烟点燃。
黄杰林吐着烟雾,说:“但是,不送你走是不人道的,我们是讲人道的嘛。”
我说:“谢谢你,谢谢学校恩准。”
“不用谢。要说谢,我还要谢你才对,因为你把事情办成了,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