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大你很多。”
“嗯。”
“他离婚过,你多么好的一个孩子配他可惜了。”陈淑碧叹气。
苏苑不语。
“你还是再想想……我也没什么立场反对你……但你父亲觉得他不是个良人,你们年龄差得大,他又是二婚……”陈淑碧慢慢地说,“其实,还是那个林先生好得多。”
“林先生的确是好人,会找到比我好很多的女人的。”苏苑苦笑,右手覆盖上戴着钻戒的左手背。
“没有祝福的婚姻是很难过的,你懂吗?”陈淑碧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你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当一次新娘,不能委屈,你知道吗?”
还是变相地劝说。
“我知道,我很……幸福,真的,阿姨,我很好。”苏苑轻轻地说。
流言
“就是这些。”
甄茗茗仰头狠狠吸了一口烟。
林恒谦看着面前一叠的照片,上面是不同的女人,浓妆艳抹,环肥燕瘦。
举起一张,是一个微胖的女人笑得灿烂,她身边有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
一张又一张,都是这个英俊的男人和不同的,各式各样的女人拥抱,亲吻,喝酒,打牌,骑马,逛街的照片。
林恒谦一张一张地看,突然表情一滞。
烟雾后的甄茗茗看见他冰冷如刃的神情。
“这些照片你哪里弄来的?”
“从一个女人手里拿来的。”甄茗茗笑,“全是他的,这些够吗?”
林恒谦不说话,只是盯着手里捏着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温婉的女人笑容娇俏,依偎在男人肩膀上,男人的手臂也挽着她的肩膀。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开司米,翠玉坠子,温婉动人的微笑,像陷入热恋中。
“怎么?认识的人?”甄茗茗叼着烟,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林恒谦松开手,将照片撒在桌子上,“只有这些?”
“这些还不够吗?”
“倒是够了,里面有几个是现在名流政要的贵夫人。”林恒谦淡淡道。
甄茗茗垂眸,狠狠捻下烟蒂。
“你有什么办法?”
“你恨他吗?”
甄茗茗眯起眼睛,一手握起玻璃杯,微颤的笑容:“当然,我恨死他。”
“那就行了,这些都给我。”林恒谦说着将照片一张张有条不紊地放进信封里。
甄茗茗闭上眼睛。
夜晚,书房里一片黑暗,林恒谦仰头靠着皮椅。
有轻轻的敲门声。
“少爷,您的晚餐要送上来吗?”管家细心道。
“不用了。”林恒谦说。
管家退下。
打开琉璃罩的灯,林恒谦一掌抚脸,面前还是那张照片,那个温婉动人的笑容,此刻却如此狰狞地刺痛他。
原来真的是他,怪不得那次见面时有种似曾相见的感觉。
林恒谦点燃一根烟,送进嘴里。
房间里影影幢幢,像是有人回来。
林恒谦眯起眼睛,错觉般的,又听见那个轻柔的声音。
……
“恒谦,弹钢琴的时候要专心,不可以看小差。”母亲温柔地叮嘱,轻轻抚摸小恒谦的头发。
“嗯!”小恒谦咬牙,费力地弹起来。
记忆中那首最简单的《洋娃娃和小熊跳舞》,是在七月的傍晚,夜风微凉,窗外栀子花香弥漫,母亲修长的玉指覆盖在小恒谦的小手上。
母亲一直是有些寂寞的,父亲常年不在家,墙上那副合家欢的照片只是摆设,美丽动人的母亲时常坐在钢琴边,一指一指弹着,发出落寞的声音。
“妈妈,你是不是不开心?”已经读中学的恒谦乖乖地走到母亲身边。
“没有,妈妈只是有些累。”母亲笑笑,“你自己去玩吧,不用陪我。”
母亲需要的不仅是聪明乖巧的儿子,她是一个女人,是女人都需要□的滋润。
夏日的傍晚,栀子花香得浓烈,香得魅人,房间里传来女人轻微的呻吟,像痛苦,像释放。
悄悄一缝隙,一双纯净明亮的眼睛看见了那成人世界肮脏的,无可奈何的一幕。
一个年轻的男人倾压在母亲如玉的胴体上,母亲修长的双腿环住他精壮的腰,他们在喘息,在上下运动……
地上是母亲那件月白色的连衣裙,和粉色的织锦棉鞋散落在一起。
他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已经了解成人世界,他不怪他的母亲,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使他心中完美的母亲沾染上一丁点的灰渍。
但他恨那个男人,那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在事后若无其事般套上牛仔裤。
他对上了他的眼睛,他想将他碎尸万段,他竟然占有了自己最心爱,依恋的母亲。
母亲双手环住男人的腰。
“不要走好不好?”母亲的声音如同一个稚嫩的女童。
“你儿子快回来了。”男人很冷静道。
母亲闭上眼睛,头倚在男人结实的背上,喃喃:“真想就这样跟你走,到哪里都可以。”
恨煞,原来母亲需要的是这些,这些自己永远也给不了的。
林恒谦睁开眼睛,将嘴里的烟头狠狠戳在那张照片上,照片上那个笑脸立刻被毁灭,发出焦灼味道。
林恒谦笑起来,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在地上。
台灯立刻滚落在红色地毯上,磁磁一声,灯丝灭了。
又是一片黑暗。
敲门声。
“恒谦,你在里面?”
是父亲林城柏浑厚的声音。
没有声音,林老爷子蹙眉,又敲门。
开慢慢开了。
“爸爸,什么事情?”林恒谦面色自然,完全没有异样。
“怎么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没事。”林恒谦淡淡道。
“下来陪爸爸吃饭。”林老爷子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
父子对坐。
佣人端上饭菜。
林城柏夹了一个如玉般的水晶虾仁,若有所思:“要说水晶虾仁,总是你母亲做得最好吃。”
林恒谦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