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顼?」这次的音量大了一些些,还是纹风不动。
抬眼偷觑了眼,见他似乎睡得很沉,便轻手轻脚地,动作不大的挪移至床沿,然后掀开棉被一角小心地坐到床沿。
十分专心的桑竫没有注意到,身后应是熟睡的人已睁开眼,用布满温柔与深情的眼神凝视着他。
坐在床沿的桑竫把他的双脚放到地毯上,不敢一下子站起身走动,他没忘记刚刚醒来时的情形。那时他几乎无法站立,腰背的酸疼、四肢的虚软及股间阵阵的刺痛,让他只能半站半跪地爬向浴室,实在是惨不忍睹。
他微侧身,回头确定谷非顼没被吵醒后,才扶着桌沿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经过靠墙边的衣橱时,换上里面的浴衣,然后接近房门,轻轻地打开门。
门一开,外面走道上放着一个白色信封,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心中自是疑怪异常,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留言在信里给他?慢慢地蹲下身,拿起信封再度关上门,抽出信纸看着。
是林时旭!信上大意是说,台中之行已有人去处理,他就不用前往了,另外,垦丁的渡假别墅工程算是完工,就定在明日早上进行最后审视,而这个工作就由他接手,摆明着是要放他一天假的意思。
若是以前,桑竫是怎样也不肯接受,但今日身体真的是有些吃不消,无奈之余,他只好默默的接受了。
望了眼在床上安睡的谷非顼,桑竫不习惯和人同枕而眠,但也不想到隔壁充满欢爱气息的房间,环视整个房间,最后他选择在宽大的双人沙发内窝起身子,勉强自己再度入睡,让身体能多一些休息。
一声叹息悄悄流泄,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和愁苦在里头,如果可以,他多想继续待在谷非顼的身边,不管是何种方式、何种身份,如果……他能再自私点的话。
可是他做不到,既然已替谷非顼守护他的爱人及骨肉到他回来,那他,是不是就该退场落幕了?
就算已明了自己多年来刻意忽略与压抑的情感,就算谷非顼抱他时,仍有昔日熟悉的温情及关怀,但这些并不属于他,从来……就不是属于他的。
无声地,泪爬满整个脸庞,像在哀悼他未盛开,便转瞬枯萎的爱情。
谷非顼有出众的外貌,有光明的前途,更有美好的未来,至于他这个没人要又没存在价值的人,是没资格也没任何权利阻碍谷非顼,带给他一丝一毫的烦恼。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只要等谷非顼和林如音母子一家团聚,他的心中再无牵挂后,他就能够安心离开。
或许他的心会很痛很苦,也或许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与他同性别的男人,更或许……他再也不会爱上什么人,但无妨,至少还有回忆陪伴着他。
模糊的眼越过椅背,痴痴地望着床上的人,傻傻地看着那张令人难忘的俊脸,轻轻地吸了下鼻子。
他要尽快地促成谷非顼和林如音的重逢,越快越好,否则他没把握日子一久,是不是还能成功的隐藏住自己的情感。
眷恋地又凝视了好一会,桑竫才不舍地收回目光,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痕,闭上眼让自己睡上一觉。
昏昏沉沉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跌入梦乡,睡梦中,身子似乎缓缓地飘了起来,然后落在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后便不再移动,之后,有种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着自己的额、眉、眼、鼻,结束于唇上。
那种柔柔呵护的感觉,令他不觉地逸出喟叹,这一觉,他睡得好安稳,不再有梦魇,不再有可怕、痛心的回忆逼出一身的冷汗,更不再睡到一半惊醒过来。
这一觉,他睡得……很想落泪,因为他的梦中,谷非顼始终将他抱在怀里,怜惜地在他脸上落下爱怜的细吻,用深情的眸光注视着他,他甚至梦到谷非顼在他耳畔,轻声呢喃着只有情侣间才会出现的爱语。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不要醒,就这样沉睡下去……
他脸上紧锁的眉、化不开的愁,和滴滴滑落的泪,看得谷非顼的心好疼、好痛,他伤桑竫那么深、那么重吗?连睡着时也不得安宁。
浓浓的愁、哀哀的苦,随着他淌下的泪,流向他的心,像要将他淹没般,教他只想紧紧抱住,抚慰他受过伤、吃过苦、至今仍未痊愈的心。
只有桑竫,从来就只有他,才能牵引出他的心疼与怜惜,从今而后,有他陪伴着,就不许任何麻烦找上他,更不准悲伤难过趁虚而入,攻击他已摇摇欲坠的心。
他会把桑竫的心填得满满的,再也无暇去顾虑其他,也没有多余心力去胡思乱想。
他的桑竫,他脆弱而又坚强的桑竫!
第十章
不太对劲!谷非顼的眼直直地盯着对面的桑竫瞧,带着打量的目光让桑竫被看得很不自在。
暗暗叹了一声,他合上公文,对上谷非顼无意收回的眼,「我的脸上有沾到什么东西吗?」
「没……你有心事?」
自从饭店回来后,本来就不多话的桑竫变得更不多话,也更悒郁寡欢了,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不晓得桑竫在烦恼什么,总觉得他整个人的气息愈来愈忧愁飘忽,而且每晚在床第之间的态度,显得热情,但哀伤。
桑竫的转变令他不安,平静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痕,勉强扯出无事的浅笑。
「怎会,是你多心了……服务生来了。」他一直避免和谷非顼说话,而惟一的方法,就是用公事来当借口,他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凡洛斯特务的谷非顼会空闲到整天腻在他的办公室里,他不是该尽本份到土地去监督或参与建设的吗?
谷非顼等服务生上完餐点后,又开口问:「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