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勤是个追踪高手,用不着多久,她就发现了这件事。
他至今在世界各地,寻找超过上百名的山难失踪者,至今没失败过,至少她到目前为止输入的档案中,他从没失手过。
这种纪录,教人叹为观止。
他也找到了她。
她猜想他的直觉一定很强。
合上档案夹,她打开另一个,继续做着输入作业,照理说,输入作业是很单调无聊的,但红眼的案件实在太惊人,教她很难无聊得起来。
他们是一群经历很吓人的男人,其中唯一的女性封青岚,也不遑多让。
她开始了解为什么可菲会如此崇拜她家老板娘,说真的,她也开始崇拜起那个女人来。
任何胆敢只身跑去俄罗斯,从俄罗斯军火商和黑手党手中,拯救心爱男人的女人,都足以让她献上十二万分的警意。
喀哒、喀哒、喀哒——
她继续输入档案,直到可菲提醒她已经十点了。
街巷内,安静了下来,车不见,人不见,只有街灯下的小虫回绕。
她关掉了办公桌上的电脑,把还未整理好的档案都收到暂存的箱子里,才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洗澡上床睡觉。
但忙了一整晚,她却始终毫无睡意,只能瞪着天花板,猜想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吃饭了吗?他的工作会不会有危险?他已经要回来了吗?还是正在追踪另一位也需要拯救的落难女子?
天啊,她在想什么鬼?
翻了个白眼,她挥开最后一个嫉妒的想法,深吸口气,闭上眼,开始数丰,试着入眠。
但是,一个小时过去,她依然万分清醒的躺在床上。
当她发现自己忍不住翻身,将脸埋在枕头上,寻找他今早在上头留下的味道时,她终于承认——
她想他。
该死的想。
可恶!
她不清楚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但她很清楚她是几点惊醒的。
清晨三点五十分。
她睁开眼时,窗外天色未亮,床头电子钟上的时间轻轻跳动着。
黑夜寂静无声,她重新闭上眼,试着重新入睡,但却没来由的一阵心神不宁。
也许是因为刚刚作的那个恶梦。
她抚着心口,不太想去回想,但那恐怖的景象却无法抛开。
她睁开眼,试图用眼前的现实景象遮盖脑海中的画面,但那景象仍历历在目。
以前,她总是梦到自己被追杀,每次她都是在被子弹击中的剎那惊醒,但这一次,被枪击中的却是屠勤。
暗夜中的他,满脸都是血。
她告诉自己那是梦,过了好一阵子,却仍无法安心入睡,只好走去浴室洗脸,试图让自己激动的心跳平静下来。
但她走出浴室时,突然听见车声,那辆车由远而近,停在楼下。
跟着楼下传来些许声响,轻轻的,很细碎。
有人在说话。
她好奇的起身下了床,打开门探看。
走廊上没人,说话声是从楼下传来的,虽然他们刻意压低的语音模糊不清,但因为某人没关门,所以声音透过楼梯间传了上来。
她认出其中一人的声音。
屠勤。
他回来了,她知道自己应该回房继续睡觉。
说真的,对他们来说,她只是一个客人,就算对他来说……她不知道自己对他来说算什么。
但,她渴了,她可以下楼拿水喝。
在门边踌躇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和对他的关心,回身拿起桌上的水壶,到浴室里把里头还剩半壶的水倒光,然后下楼去。
“怎么会搞成这样?”某个人的声音响起,她认出是实验室里的阿南。
她听到屠勤回答:“那家伙是连续杀人犯。”
封青岚火大的说:“要逮他有别的方法!”
“但我的方法更快。”
楼梯间里,男人们说话的声音又大了些,但更大声的是封青岚的咒骂。
“快个鬼!你给我坐好,再敢给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就打断你的脚!”
“我没事。”
“我听你在放屁!阿南,又不是叫你参加绣花比赛,你蘑菇个什么?动作快一点!”
用镊子夹着外科手术用针的阿南,慢条斯理的说:“麻药才刚打下去,还没发作,我现在针扎下去,就算他是无敌铁金刚也是会痛的。”
封青岚火大的叉腰,正要继续骂人,发泄她的不爽,身后却抢先传来一句。
“这是怎么回事?”
她回头,只见应该在睡觉的江静荷,手上抱着水壶,脸色苍白的瞪着那仰头坐在沙发上,虽然用毛巾擦过,但几乎半张脸都是血的屠勤。
该死!
封青岚暗暗咒骂一声,但那位小乖乖已经很迅速的移动过来,放下水壶,跪到了沙发上,她一伸手,屠勤就把压在伤口上的纱布让给了她,让她接手止血的工作。
“你受伤了。”
这是肯定句,绝对不是疑问句。
“只是小伤。”屠勤几近安抚的柔声说。
她瞪着他,然后决定他失血过多,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所以她回头看向封青岚,宣布道:“他应该送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