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七娘当日与我商议此时,就从没想过清逸有一天会反咬您一口麽?”李清逸叹息,又笑,“那麽,闲话莫多说,清逸就等著七娘的好消息了,可别让清逸失望哦。”
他说罢便低声大笑,笑音渐渐远去,似是走了。
院内寂静半晌,忽而传来锦华幽幽的一声长叹,然後便再没有了声音。
静书怔怔站在墙根,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许久不曾醒转。直到婢女从旁呼唤数次,她方才回过神。
“夫人?夫人?夜露寒冷湿衣,小心著凉。路已经找到了,我们快回去吧……夫人?”
“好……”静书呆滞点头,“好,回去吧……”
等回到家中,梳洗完毕躺在榻上,静书又是一阵心头纷乱。她看不透李清逸意欲为何,就算加上当日严府後花园的荒唐事,二人仅仅只是见了两三次面,只知对方姓甚名谁而已。这位李大公子生性风流,静书实不明白他到底看上了自己哪点。
莫非……
心中忽然一凛,静书背後涌起一股恶寒。莫非那日在後院一番云雨,让李清逸误以为自己是放浪形骸之人,意欲用自己做挡箭牌,成亲之後继续寻欢作乐?
或许真是如此,她杨静书本就不是寡知廉耻的女人,且不论自己是否放浪形骸,光是李清逸以那件事做威胁,自己就绝不敢再阻止他寻花问柳。
好一个李清逸。
她愁眉紧锁。
那,是应了这门亲事;还是不应?若是不应,凭李清逸这般心狠手辣,锦华必是要受一番苦。虽然盗取大夫人的手链本是她的错,但念在二人毕竟故友一场,静书实不忍看到她被李大夫人赶出家门,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静书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只知道一睁眼天已大亮。
等梳洗过後,吃过早膳,才刚拿起账目看了几眼,婢女便前来禀报:“夫人,李家的七夫人与大公子来访。”
静书点头:“快请进,再沏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该来的,还是来了。
几日未见,李清逸似是越发风流倜傥,黑发挽起一髻,眸中含笑,手握一把纸扇。与他相比,锦华却是无精打采,面色苍白,全身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与昨夜的容光焕发判若两人,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夫人别来无恙,在下给夫人请安了,”见到静书,李清逸拱手作揖,言毕一挥手,“把东西都送进来!”
几名下仆立刻从门外抬进几个大箱子,摆放在严府的院子里。静书看著这等阵势微微皱眉,看来李清逸这次是来真的。
“李公子与锦华一同登门拜访,令严府蓬荜生辉。只是,两位尽管拜访就是,送这麽重的礼干什麽?”她微微挤出笑容,故作毫不知情。
“夫人有所不知,在下今日登门不止为了拜访夫人,也是为……提亲而来,”李清逸轻摇折扇,顺势推了推锦华,“……七娘?”
锦华如梦初醒地抬起头,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静书看到锦华如此,心中颇是不忍。
二人相视无言,锦华犹豫许久才勉强笑笑:“静书,清逸告诉我,你在我们李府中找到二公子的那一日,清逸对你一见便难忘怀。他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也已经守寡多年,有没有意思……改嫁……”
到了这里,她已是说不下去。静书不觉心中更痛,只恨自己当初没有为锦华筹到清音的赎身钱,才令锦华落魄到如此地步。
她想了想,笑道:“你两人没有一点征兆,突然上门提亲,还真把我吓了一跳。”
“那夫人的意思是……?”李清逸见静书并未冷眼相对,立时步步紧逼。
“改嫁的事,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李公子太过唐突,可容静书多想几日?”她笑问,“不过静书丑话可说在前头。如今世道艰难,严家的产业也是如履薄冰。当年夫家对我有恩,我是断不能弃严家的产业於不顾。若是李公子当真对我有意,可得把这份不太丰厚的家产也一并纳入,可好?”
“无妨,无妨,”李清逸笑道,“严家的生意稍有微恙,在下也略有耳闻。这些年夫人辛苦了,若是愿嫁入我李家,在下必定不会亏待夫人。”
“不,并非我嫁入李家,而是……李公子你入赘严家,可好?”静书笑笑。
(9鲜币)洞房花烛夜1
“啊?”李清逸一愣,角落里偷听的婢女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风流种的如意算盘打的可好,然则静书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既是一心想找个挡箭牌,自得付出一点代价,屈尊入赘一个寡妇的夫家,也算能煞一煞他的锐气。
“……夫人好生有趣,”愣了半晌,李清逸方才醒转,勉强一笑,“这种事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夫人不愧在生意场中闯荡多年,果真与寻常女子大不相同。”
“客套的话不必多说,李公子可能接受我的条件?”
“这……待我回家与娘亲商量看一下,夫人可答应?”
“无妨,那静书就等著李公子的好消息,”静书含笑点头,“不过,这些厚礼公子还是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