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怪人一个。」知县边咕哝边翻开帐册。
忽地,他瞠大眼,气得胡须几乎快翘得比鼻头高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大吼着将帐册掷向师爷,并未命中目标。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否则不被帐册击中才怪!师爷俯下身子拾起帐本暗自庆幸着。
「大人,这是帐册呀!」他将帐册重新放上案头。
「废话,本官当然知道这是帐册,可是上头记的是什么烂帐,竟亏损那么多,是想要将我整个县库里头的银两赔光是吗?」知县气呼呼的指着帐本。
「大人,咱们办的是女子学堂,算一算学堂开课至今,来上学的人也不过就这么十来个,人数少得都快要和咱们请的教师人数一样多了;光是支付每月教师们的薪饷就很吃紧了,况且学生们不是拿鸡拿鸭来充当束修,再不就是赊欠记帐,长期下来咱们当然会亏损。」
「怎会才十来个人呢?」知县被学堂里少得可怜的学生人数吓傻了。
放眼整个大清,算得出的女子学堂恐怕也只有他凤扬县一所了,这种独家的生意怎么可能赔钱,还赔得这般惨?
「可事实就是如此呀!大人,这年头有几户人家肯让女孩子家上学堂?一开始我没说我反对建女子学堂,是因为知道大人一定听不进我的话,瞧这会儿可看见结果了吧!」师爷抱怨的道。
「你那是什么态度?我是大人呐!」知县吹胡子瞪眼睛的指着师爷骂道。
这师爷真是愈来愈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竟敢以下犯上指责起他这个知县大人。
「还不快点给本官想想办法,不然这么下去咱们真要喝西北风了。」
言「是,大人。」师爷有气无力的答道。
情他边踏着脚步口里一阵念念有词,左晃头右摇脑的努力压榨许久不曾运转的脑袋,希望能想出些点子。
小「当初建个东文馆教教外国话不就好了,朝廷不但给膏火还有奖赏。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可好啦,不但好处没捞着,还要赔钱散本去倒贴,还要我这个师爷想法子善后。」师爷忍不住的抱怨着。
说「你是想到法子了没呀?」知县不耐烦的执着毛笔在案头上敲击。
吧一炷香都已快烧完了,还是见他摇头晃脑的,一个字也没迸出来。
独「你怎么不自己也帮忙想想?」师爷忍不住回嘴。
家「你说什么?大声点,本官听不见!」知县侧耳嚷着。
「我说我快想出来了。」
「快想出来了最好,别嚷着要本官帮忙知道吗?」
「耳朵还真灵。」
「呃!别净是说些废话,快想呀!」知县扬声警告他,他所说的每个字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终于,在掌灯时分,师爷忽地灵光乍现。
「有了有了,大人我想到了。」
师爷兴奋的叫喊,将等得无聊而打起瞌睡的知县大人吓了一跳。
「师爷,要不是我知你甚深,我当你是故意要吓死我哩!」知县抚了抚狂跳的胸口睨着师爷。
「大人,我有计策了。」师爷凑到他跟前。
知县打了个呵欠接着道:「什么好计策?」
「大人,既然我们学堂教的都是女孩,不如就把学生的名册送给那些有钱的大老爷们。」
「送名册干嘛?」这是什么好计策?
「送名册好让他们挑个中意的回府嘛!让那些大老爷们瞧瞧,咱们凤扬女子学堂教出来的学生个个是多么贤良淑德、知书达理、温婉顺从、懂得敬夫尊夫呀!」
师爷兴奋的挨近知县身边接着又道:「将来要是那些大老们把咱们凤扬的学生当作选妻挑妾的地方,那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争着将家里的女孩送到咱们学堂来了?」
「对、对、对!」知县听得也兴奋的直点头,「到时侯咱们就有收不完的学生,不会再有鸡鸭充当束修,当然也不用再负债累累、亏损连连了。」
「大人,这计策妙是不妙?」师爷得意的道。
「不仅妙,简直是高招。」
知县重重的在他背上拍了三下,害得师爷差点岔了气。
「师爷听令,限你三日内将名册送给各户大爷,要他们尽管挑、放心选,咱们凤扬的学生一定是最好的贤妻良母典范。」真是太好了,问题解决了。
盛夏的傍晚,炙阳不再烧灼,白天的热浪在此刻终于稍获舒缓。此时的气温虽然不再酷热的逼人汗流浃背湿了衣衫,但近晚时的闷热,依旧令人薄汗涔涔。
轻风徐掠而过,将斑驳木门上挂着的一块小木匾吹得随风轻晃,嘎吱作响。窗台上头搁置着的书本被吹得连连翻扬数页,直到翻至宝蓝色的封页,方才止歇。一扇精致雕琢的窗门稍早被俯趴在窗台上的白冉云往外推开,此刻它正随着轻风左右轻轻摆荡着。
「唉……」舒服的叹息声随着轻风扬起。
听见叹息声,赵韦晴轻蹙秀眉,媚眼妒忌地轻瞟趴在窗口的白冉云。
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呀?赵韦晴心里咕哝着。
她时常在怀疑白冉云身体里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现在分明闷热得紧,可她却滴汗未出,舒服得像泡在冰凉的湖水里。
她垂首看着自己手上那把蒲扇,再望向身后将裙摆撩高至大腿纳凉、同是热得一身狼狈的苏凝露,她再次肯定白冉云真的有问题。
「这天气怎会热成这样啊?」赵韦晴用力摇晃蒲扇无奈地道。
她不喜欢夏天,非常不喜欢!
「很热吗?」白冉云讶异的坐直身子,瞠大了眼。她觉得现在的气温刚刚好呀,尤其偶尔凉风徐掠而过,说有多舒畅就有多舒畅。
赵韦晴挥了挥蒲扇,「你瞧我和凝露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