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_苦难与期盼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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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1 / 2)

这些日子,赵老汉也一直惦记着李老汉。就在小女儿去大女儿家的时候他来到了李家,一看李老汉大不如以前了,心里不由得一惊,但是,依然象平日里问好一样问道:“大哥,近来好些吗?”李老汉要坐起来,赵老汉赶紧说:“又不是外人,你尽管躺着。”

“亲家,俺不行了,挺不几天了,俺咋就…俺死不足惜,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拖累孩子们啊!你说俺这是咋的了,多活这几天有什么用,咋这么糊涂啊!俺对这个家有愧啊!”李老汉既悲痛又不甘心。

“大哥,千万别这么说,养儿育女不就是为了养老吗。他们小的时候咱拉巴他们,咱老了有病了,他们不管谁管。要不,养他们有什么用,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俺心里过不去啊。亲家,俺走了以后,他们要是有个沟沟坎坎和为难的事就全靠你们了。”

“大哥,别说了…你尽管放心,到啥时候他们也是咱的孩子,不管他们有多大的难处,当爹娘的都不会不管。”赵老汉掉泪了。“话又说回来了,来病如山倒去病如抽丝。病得慢慢治,心急不行。别灰心,会好的。”赵老汉明明知道自己是在骗李老汉,可是,对待将要死的人,不是都这样说吗,除了安慰还能说什么呢。

李老太太一看李老汉越说越难过,只好说道:“你好好歇一会儿,俺陪亲家到那屋去坐坐。”又对赵老汉说:“亲家,咱上东屋去吧。”

“亲家,俺也就这样了,这几天孩子们心里都很难过,你和他们说说话去吧。好好劝劝他们,人总归要死的,让他们想开点。这个家没有俺没关系,不能没有他们,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个家了可就彻底毁了!”

赵老汉来到东屋刚坐下不大一会儿赵金芳就回来了,问道:“我看你公公不行了,咋还不赶快给他准备准备后事啊?”

赵金芳没有吱声。赵老汉发现闺女的神情不对,问她怎么了。赵金芳只好实话实说了。

“你这孩子,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吗?不就是缺钱吗,你咋早不言语一声呢!”赵老汉生气了。

“已经从您和俺大哥那里拿了不少钱了,您哪里还有钱啊。”

“都啥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傻话!爹就是去借也比你们方便啊!死,是人一辈子最后的一件事,也是最大的事,就是再困难,也得让你公公体体面面地走啊!啥也别说了,该买啥赶快去买,爹这就回去张罗钱!”赵老汉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李老太太对赵金芳说:“别的晚一天半天的不要紧,寿衣可不行,一会儿都晚不得。你赶快去把振岭媳妇招呼过来,先给你爹把寿衣做好了预备着。”又对儿子说:“文翰,明天是集,去把毛驴卖了吧,早点把寿材买回来。你爹这一辈子没享过多少福,人生一世也就这么一回,寿材尽量买好的。”

“娘,俺知道,孩儿不心疼钱,一定给俺爹买副好寿材。”

第二天,李文翰一大早就起来了,草草地吃了几口饭就进了牲口棚子。李汶翰一进棚子,毛驴就冲着他一边摇头一边咴咴地叫。李文翰走到跟前,先轻轻地摩挲了摩挲驴的头和脸,然后选了一些最好的草,和细料拌匀后,毛驴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李文翰站在一旁呆呆地瞅着毛驴。

这天早晨,王振岭、大成、冬子来了后先到西上房看了看李老汉,然后就去了牲口棚子,进去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王振岭很清楚,到了这种地步任何劝解都是多余的,尽管如此,还是劝道:“大叔,别说你心里不是个滋味,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先把眼前的事办了再说吧,等转过年来日子好了咱再买。”

“这几年它可没少出力啊,要不是被逼到这一步,说啥俺也不能把它卖了。”等毛驴吃饱了,李文翰打来一桶水对毛驴说:“喝吧,等走出这个家门,你就是人家的了……”

不管李文翰心里多难过,既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不了毛驴的命运,等毛驴吃饱了,又让毛驴喝了点水,这才牵着毛驴进了城。到了牲口市上没多大会儿就围上来好几个人,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毛驴一边不停的交口称赞。由于要买的人多,价钱很快就讲妥了。买毛驴的人把钱付给李文翰后牵着毛驴就要走,没想到毛驴不仅像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一边叫一边不停地用嘴巴拱李文翰。

李文翰知道毛驴舍不得离开自己不由得一阵心酸,眼泪差一点流出来,恋恋不舍地摩挲着驴背说:“家里的事你也都看见了,俺也是没办法呀,你千万别怪俺无情无义,等以后有了钱,俺一定把你赎回来。”

买驴的人被李文翰的话打动了:“看来你家一定急等着用钱,否则绝不会把它卖了。老兄,咱们都是庄稼人,这驴俺先使唤着,等你有钱了,想啥时候赎回去就啥时候赎回去。”

李文翰心想:你的心意虽好,可俺一时半会儿哪来的钱啊。

“谢谢老弟了。这毛驴通人性,干活十分卖力,它现在虽然不再是俺的了,可俺依旧惦记着它,希望你好好地对待它。”

“你放吧,俺不是贩卖牲口的,俺和你一样爱惜牲口,俺会好好待它的。”

毛驴也似乎明白了,冲着李文翰叫了两声跟着陌生人走了。李文翰站在原地半天没动,等毛驴走远了才和王振岭、大成、冬子到棺材铺买了一口上等的棺材,拉回家后悄悄地放在了下屋。

在最后两天,李老汉十分清醒。也许是回光返照吧,也许他已经预感到自己马上就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这天,他忽然坐了起来,让老伴把儿子、儿媳和孙子叫到跟前,用极其复杂的目光把每一个人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目光里有遗憾也有一丝满足。

“文翰,人活着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说人生是漫长的。可是,当走到尽头的时候才发现却是那么的短暂。长也好短也罢,到末了走得都是同一条路,归宿也都不过是一个几尺长的土坑。爹虽然还不到古稀之年,可也已过花甲,也不算短命之人了,你们用不着伤心落泪。如果说爹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有看见咱李家扬眉吐气地的那一天。”

听了李老汉的话,李老太太、李文翰夫妇和大柱、二柱都哭了起来。

“咱和钱家的恩恩怨怨已经几十年了,如今的钱有利比他爹还心狠手辣。虽然解放了,表面上老实多了,可他心里还记恨着咱,一旦有机会,他照样不会放过你们。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你就哥一个,孩子们还都小,可千万要当心啊!”歇了一会儿又满怀期望地说:“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大柱已经五岁了,二柱也两岁了,他们比你小时候聪明得多,李家的未来就全指望他们了。你两口子就是再苦再难也要把他们拉扯成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再过两年孩子就该上学了,一定要让他们长志气,好好读书。长大后,如果能光宗耀祖最好,如果不能光宗耀祖,也要做到和钱家的人平起平坐,不能再做人下人了。到那时候,别忘了告诉爹一声。要说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那就是你娘。她虽说不是你的亲娘,可她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为了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她没黑没白的干活和替你两口子照顾孩子,她这一生也不容易,爹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娘。”

“爹,您的话孩儿都记下了。您就放心吧,孩儿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从今往后,俺决不让俺娘受一点委屈。”李文翰泣不成声。

李老汉看了看老伴,对老伴说自己再也不能与她朝夕相伴了,希望她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替他多疼疼孙子。

李老太太自从嫁到李家,虽然没生过一男半女,可李家的人从来没嫌弃过她。她觉得,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比亲儿子还要孝顺。不仅一口一个娘的叫着,在吃的穿的上,有亲爹的就有她这个后娘的,从来没有两样过。儿媳妇就更不用说了,照顾自己疼自己,比亲生的闺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么多年了,一家人始终和和睦睦,从来没吵过架拌过嘴。左邻右舍和乡里乡亲都说她有福气,可如今,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老伴却要离开她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她多么希望能和李老汉相依相伴白头到老啊,可苍天偏偏不成全她。看着万分悲痛的老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泪又涌出了眼眶。

李老汉歇了一会儿又说:“大柱、二柱过来,让爷爷再看你俩最后一眼。”赵金芳哭着把大柱和二柱抱到了李老汉跟前。李老汉伸出干瘪的手摸了摸两个孙子的脸:“好孙子,爷爷要走了,再也不能疼你们了,以后你兄弟俩要好好读书,长大了一定要为李家争光!”

“爷爷,你别走,俺不让你走!”大柱直到现在才懂得“走”的真正含义,大哭起来。

“好孙子,别哭了。这是谁也挡不住也逃脱不了的事。爷爷也舍不得你们,即使到了那面也会保佑你们的。”又对儿子说:“文翰,爹虽然没出屋,可爹心里清楚,你不仅把车、驴买了还借了不少钱,爹好糊涂啊!”

“爹,您什么都不要说了,都是孩儿无能!孩儿没有治好您的病,孩儿不甘心啊!”

“文翰,生死由命,你用不着自责。爹这一生实在是太累了,现在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了。文翰,丧事一定要从简,不然的话,爹走得也不安心。爹该走了,给爹穿衣裳吧。”

李老汉说着说着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眼睛里含着两滴泪水。

王振岭和两个老汉急忙给李老汉穿衣服。李老太太、李文翰、赵金芳都嚎啕大哭起来。大柱拼命地喊爷爷,赵金芳赶紧抱着二柱拉着大柱上东屋去了。

第三天,李家门前围满了人。等赵金芳、大柱和亲属依次跪下后,李文翰磕了三个头,然后双手高高地举起面前的瓦盆用力摔了下去,瓦盆顿时粉碎。

抬灵的人都抄起了抬杠。主事人喊了一声起,十几个人抬起灵柩向村外李家坟地走去,一路上纸钱满天飞,悲痛的哭声传遍了四野。

李老汉带着他的遗憾走了。也许他再也没痛苦了,也许他比以前更痛苦了。不过,世界并没有因为他的走而改变,斗转星移,一切依然如故。

李老汉的死,让李文翰夫妇又背上了沉重的饥荒。两个人为了早日还清债务,因为没有本钱做小买卖,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庄稼上。两个人没黑没白地在地里侍弄庄稼,希望能有个好收成,尽快还清债务。李老太太干不了别的,利用看孩子的空闲时间,帮有钱的人家缝缝补补做点零活挣点钱。

李文翰和那几年一样,为了多挣点钱,地里的活干完了就出去打工,什么脏活累活都不嫌弃,钱多钱少也不在乎,只要有人雇他他就干。实在找不着活的时候,就给饭店和行动不便的人家挑水。收完麦子后,收成虽然不错,但是,也只还清了一部分债。种完秋作物,李文翰就向二舅哥赵金玉借了一辆小推车往济南运小麦。为了多挣点钱,他不仅每次都比别人推得多,而且,回来的时候从不空着,不是帮人往回运生产资料就是运日常用品。

有一次回来的时候,一下子装了五袋子咸盐。当走到离家还有十几里路的时候,李文翰发现小车缺油了,就把车子停到了路边上,从小车上摘下油葫芦,蹲下身子就给车轴抹油,哪想到,小车突然倒了,几百斤重的小车砸在了他的左大腿上,把大腿撕开了一条半尺长的口子,鲜红的血立刻涌了出来,李文翰的脸上也顿时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他咬着牙赶紧用毛巾勒住了伤口,不一会儿血就把毛巾浸透了,过了好半天血才止住。李文翰歇了一会儿,就咬着牙一瘸一拐地推着小车继续往回走。

有谁能想象的到,李文翰是用什么样的意志,强忍着剧痛把几百斤重的小车推回家的,没有人经历过,所以没人知道。李文翰回到家后,李老太太和赵金芳一看李文翰满脸是汗不说,腿上还全都是血,都立刻吓傻了。

“文翰,你的腿咋地啦,咋这么多血?”李老太太问。

“没事,给小车浇油的时候,小车突然到了,把腿砸伤了。”李文翰咬着牙轻描淡写地说。

赵金芳想把李文翰伤口上的毛巾取下来,哪里想到,毛巾粘在伤口上了,哪怕是轻轻的动一动,李文翰都疼的直冒汗珠子。赵金芳拿过脸盆倒了半盆热水,抓了一把盐扔到盆里搅了搅,用毛巾沾着盐水,连泡带洗擦了半天才把毛巾揭下来。赵金芳和李老太太一看李文翰腿上的伤口又都大吃一惊,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劝李文翰赶快去医院。李文翰说不用,过两天就好了。不管赵金芳和李老太太咋劝,李文翰就是不去。赵金芳和李老太太心里明白,李文翰舍不得花钱。没办法,赵金芳只好找了一块干净布,把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

由于天气炎热,没几天,李文翰的大腿就感染了,腿肿起来了,疼痛难忍。李文翰咬着牙用剪刀把脓包挑破了,脓和血淌了足足有半洗脸盒。即使这样,李文翰依然没去看大夫也没有吃药。

也许是李文翰的坚强和万般无奈的节俭感动了上帝,李文翰的腿渐渐地好了。虽然还没有好利索,但是,已经可以走路了,李文翰就下地干活去了。到了秋天,李家的棉花喜获丰收。卖棉花的时候,收棉花的人赞不绝口,给打了个特等。当赵金芳拿到第一笔钱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还田家兴的钱。

“你干嘛那么着急,不就是十块钱吗,咱也不是赖着不还他。还是先把你大姐和你爹的钱还了吧,这么多日子了,他们手里没有钱,人又多,还不知道紧成什么样子呢。”李老太太说。

“娘,不是钱多钱少的事。这大半年来,田家兴当时的样子,总是在俺眼前晃来晃去,想忘忘不了想抹抹不掉,就象一盘磨一样压在俺的心上,让俺喘不过气来,俺一天也不想再往后拖了!至于俺大姐和俺爹的钱,啥时候还他们都没关系。”赵金芳激动地说。

“唉,千不怨万不怨,就怨咱的命不好,你爹要不是得了那种病,咱也不至于穷到那个份上,也不至于让你去看人家的脸子。反过来说,这人和人也不一样,他二姨夫也就是仗着自己是吃皇粮挣现钱的,是个什么秘书。俺听人家说了,县长才七品官,他的官和县长比起来算个啥,也就針鼻那么大。你看把他傲的,整天不是看不上这个就是看不上那个,谁都赶不上他!人啊,得知道深浅,不能以贫富取人、以貌相取人,把人看扁了!过去那些考上状元的,不少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说明什么,说明只要有志气,就有翻身的时候,就有出人头地的时候。不是俺看不起他,他虽然眼下比咱强,那又怎么样?以后还指不定谁比谁强呢!不是娘说狂话,不用看别的,看看俺孙子这个聪明劲,说不定咱们家也能出个状元呢!咱人穷志不短,只要煞下腰来再好好干两年,不信咱的日子过不好。等咱的日子过好了,他们自然也就会另眼看待咱了!”

“娘,俺心里啥都明明白白的。俺虽然不和他计较,但是,俺要让他知道,咱虽然穷,但是,咱穷的有志气有骨气,不会欠债不还,也不会靠别人施舍过日子。娘,俺相信,咱不会总在屋檐下,总有那么一天,所有瞧不起咱的人、欺负咱的人都会后悔的!”

“唉,你是咋想的娘知道。有些事既然让咱摊上了,就别老想它了,也别再生气了。离过年不远了,家家都在等着用钱,咱宁肯少吃点少穿点,不管欠谁家的,能还多少就还多少,尽量多还点。”

“娘,俺也是这么想的,等把债都还清了,不管吃的咋样穿的咋样,心里清净。”

“你爹你娘和你两个哥哥嫂子对咱的好就不用说了,等咱的日子过好了,一定要好好报答报答他们。至于你二姐,你们毕竟是亲姊妹,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小事伤了手足的情分。”

“娘,俺知道,俺能处理好。”

这天中午,田家兴下了班以后在大街上闲溜达,一看有人卖棉花了,心想:李文翰家也该收棉花了,咋还没来还钱。回到家后对老婆说:“当时你妹妹借钱的时候说,卖了棉花就还咱钱,怎么还没动静?”

“不就是十块钱吗,咱又不等着用,你急啥。”二姐第一次说这么通情达理的话。

“能不急吗?他们拉了那么多饥荒,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上门讨债呢,要晚了,恐怕就还不上咱了。”

“倒也是,不过,他毕竟是俺妹妹,咋好意思上门要啊。”

“不是我说你,对他们这号人,有啥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亲戚欠钱就可以不还啊!欠债还债欠钱还钱天经地义。等等再说,他们要是再不还钱,管他什么妹妹不妹妹呢,就上门去要!”

完全出乎田家兴的意料之外,第二天,赵金芳就去县政府还钱去了,当把钱递给他的时候他愣了,没有接钱。

“谢谢姐夫接济俺。”赵金芳放下钱转身就走。当她从田家兴的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脚步是那么的轻松,脸上也充满了自信。

田家兴透过窗户看着倔强的赵金芳,脸上就像抹了一层灰尘灰灰蒙蒙的,心里也涌上来一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烦躁,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迷惑、沮丧。

漫长、难熬的冬天过去了,又到了一年一度春播的时候了,因为没有牲口,李文翰只好请赵金玉来帮忙。这一天中午,赵金芳早早地就把饭做好了,赵金玉和李文翰干完活后还真有点饿了,回来洗了洗手,坐下拿起饼子和大葱就吃,大柱和二柱走到李文翰跟前有点害怕地小声说:“爹,俺饿啦。”

“饿了是吧,过来,坐舅舅身边吃。”赵金玉把大柱兄弟俩拉到自己跟前,把一个大饼子掰成两半,给兄弟俩一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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