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隐暧昧地将手搭在她的腰间一掐,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媚到骨子里:“姑姑,你说这两个打扰到我们雅兴的仙蛾,要作何处理?”
素练吃痛地皱了皱眉,死妖孽下手这么重,她看到朔隐对她使了一个眼神,会意是指冥离与英招抓来的碧衣与粉衣仙蛾。可是她从来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罚,量多还是量少?
朔隐也不等她应答,立马接下话:“那么姑姑,还是照着老规矩,将她们送给我做实验,如何?”
仙体实验?
素练头皮又是一麻,记得银心提过触怒姑姑的人,会被送去给朔隐殿下做实验,原来就是指这个。
可是,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朔隐俯身在她耳边,冷冷地说了一句:“她们是天君派来的,你若是不想死得这么快,便把她们交予我处置。”
天君派她们监视姑姑的一举一动,芙蓉锦鱼羹里的毒也是她们下的。朔隐大费周章地做出这么多布置,甚至让英招、冥离随时待命,便是为了引出这些人,一网打尽。
令英招、冥离在门外守卫,朔隐斜靠在软垫上,仍留念地环抱着她,淡淡说着:“姑姑以为,曜魄为何突然将白泽调到你身边。”能让西庭太子感到危机的,可不是小事。
素练细细思量觉得也有些奇怪,姑姑好歹是一方仙君,仙位不低。一位上神遭毒危及性命,这么大的事,竟没有一方派人查明真相,而案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的确很是古怪。
曜魄和朔隐同时将白泽以及冥离派到她身边,一来是为了监视她身边的可疑之人,二来也可危难之时护她周全。原来如此啊。
这时,素练猛然想起一事,伸手拉过朔隐的一只袖子,认认真真地道:“喂,妖孽,如此一来,你不也趟入我这淌浑水里,同流合污,同生共死啦。不过还是要感谢你啊。”
某妖孽极为不领情地视了她一眼,薄唇微勾,一言一容,尽态极妍:“姑姑某要挂心,我方才的布置足以令天君以为,是她们误入姑姑闺房,打扰了你与我的雅兴,而被姑姑治得罪。一切皆与我无关。”他躺着的姿态悠然散漫,顺手将素练当作怀抱里的宠物抚了抚。
素练垮下脸来,嗤,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
可天君为何突然要对付百万年都不会见上一面的姑姑?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姑姑都不可能给天君带来任何威胁。朔隐说要暗杀她的人是天君,是否太牵强了一些?
须知天君乃是三十六重天的至尊,其下为东、西、南、北四庭仙君,四庭仙君之下分封而治,将四庭之内的仙境划为几块,分别再由地方仙君治理,地方仙君下设司劫、司狱等掌管某种职能司字辈的仙官。
譬如朔隐其父乃是北庭仙君,地位仅在天君之下,仙位极尊。长林丘隶属北庭管界范围,长林丘地方仙君素练姑姑,即是北庭仙君的下属,照仙位来排,与北庭仙君的太子朔隐同级。
北庭仙君原是“二晨之精气,九庆之紫烟”,后托胎三千七百年诞生,住在上清境的玄都玉京仙府,受万神朝拜,因其超度之人不计其数,功德无量,被尊为元皇大道君。
素练方耳濡目染众神的尊名,顺便将这位元皇大道君的陈年往事,给小小的研究了一回,顺便淘淘有没什么新鲜有趣的八卦,比如他的仙凡韵事、风流浪漫史之类。
不过这也让素练小小的挫败了一回,瞧了半日,有关于他的风月之事一样都没瞧见。据仙邸内藏有的仙籍记载,这位元皇大道君可是一位正正统统的君子。
不日素练便接到一封请柬,邀她前往三十三重天赴宴一聚,发函之人堪堪便是这元皇大道君,朔隐之父君。
真巧啊!还有比这个更巧的嘛!
也罢,去瞧瞧这位仙界第一的正人君子究竟是否模样,怎会生了一个妖孽化的儿子出来呢。
素练出了仙邸,直接就去了吟闲居。吟闲居是曜魄的居所,整个长林丘内也只朔隐和曜魄有自己独立的居所,其他修行之人都类似前世四人间的宿舍那般,几个人挤在一间。
姑姑当年将权力平等的下放给他们二人,连赏赐、礼遇也都是分封的平均,朔隐有的,曜魄必然少不了。
只是那夜芙蓉锦鱼羹下毒事件告破之后,她在闺阁内仅穿着贴身内衣,入夜已深,又不想多与朔隐多纠缠,便以不需要他侍寝为由,将他赶出了门。
自此以后府里多了一条传言——朔隐殿下失宠了。
加之这几日,朔隐几乎不见踪影,以他散漫无束的个性,更是不会来请安问好,于是就真真的把这失宠的传闻,给坐实了。
原先姑姑苦心维持朔隐和曜魄比肩齐重的平衡,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她给错手打破了。
素练对自身所处的环境了解太少,之所以答应赴元皇大道君之约,亦是想看看长林丘外,乃至整个仙界是何模样,甚至于弄清天君究竟为何要将她暗杀,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天君派在她身边的线人,都被朔隐一网打尽,想要重新安插新人进来,必要花费一段时间,素练此番要做的,就是在此之前,找到天君非将她除去的缘由,以求自保。
元皇大道君是朔隐的父君,本想邀朔隐一道前往最好不过,好歹可以将她照应。可素练一想起前几日也没给他留情面,将他轰出了门外,如今也不好厚着脸皮去跟他说,妖孽,你陪我一道去玉京仙府吧。
推开吟闲居的大门,素练大大方方地踏了进去,现在只好求助于曜魄了。
门后是另一个清新别致的世界,不大的仙居院落里,栽遍了红梅白梅,花开得十分茂密,一簇一簇地宛若云朵,悬在树梢。清风一吹,雪白花瓣便簌簌地飘落下,一地的白梅花瓣亦带着满院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