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度劫,四庭的七位司劫仙官都到场了,当然素练和极炎是司劫仙官中,最臭名昭著的两人。素练汗颜了一下,转头问极炎道:“你这次真不打算度劫?”
极炎笑道:“阿素是觉得我错过了五帝仙位,为我感到惋惜么?可是啊……”极炎望进素练的双眼:“有或者无,皆是命定,况且啊,我还舍不得为了一个帝位,葬送一个女子的性命。如果那样,还不如做一个无能太子更来得快活。”
葬送女子的性命?这是什么意思。
“阿素,古往今来,你可知帝位成,便要历经七劫。”望见素练点头,极炎继续说下去:“七劫中最难的便要数情关。凡间有句俗话,英雄难过美人关,而仙人必须过了情关,才算是一名合格的仙人,之后才有资格依据才能封帝。”
“什么是情劫?它是将最美好的事物毁灭给你看。换言之,倘若想登上帝位,你最爱的女子便会死去。别说是挚爱的女子,就说是一个无关女子,我也不会用她去换一个帝位。女子不是生来就在人下,不是一个登上高阶的踏脚石,她们的美好是用来爱护的。”
在这样男权的世界里,素练第一次听到了独到的见解,他尊重女性,更尊重她们的地位。就如同他说过的黑白正邪一样,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极炎笑了笑:“阿素你且被尊为女帝,也是这儿头一个有胆识打破男权的女子,这一点我很欣赏。从前我似乎也是因着这一点,才与你相交,长期交往下来,你确实很对我的口味。”
素练陪着尴尬一笑:“何必这么说呢,你明知那么有胆识的女子那可不是我。”
“未必。”极炎眯眼看她,“我从前听过一个传言,千万年前阿素你为九天真王跳落魂塔,七魄尽散,后来朔隐的父君出手相救,但仅收到了六魄,最后取了狐精一魄,修了你现下的仙身。”
“因着狐精那一魄,阿素你变得妩媚许多,完全失了紫竹精该有的高洁之气,而眼下看来你的模样却生得愈发雅致清丽,兴许便是当年失的那一魄也完璧归赵了。”顿了顿,极炎沉思一会:“虽不知为何你会失去记忆,但倘若我猜的不错,终有那么一天会恢复的。”
素练的眸光先是暗了下去,而后又闪现淡淡的光芒。怎么可能?她明明出生在二十一世纪,有着自出生以来的记忆,有父母有兄弟,却对仙界的一切那么陌生,一无所知。
极炎他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极炎掀起广袖自顾自地抿酒,却捕捉到她的眼中骤然呈现的神韵,清雅得犹如高山上将融的白雪。“很有趣啊。”
“是很有趣。”朔隐接过极炎的话茬,眉眼微扬:“却不知,极炎公子刻意对姑姑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何用意?”
31司乐神官鸢
席间的仙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饮酒或高歌;会场内充满了嘈杂的声音;丝毫就看不出哪里有文人雅集的影子。
还有几个醉酒的仙人,手里提着酒葫芦;鼻息喷薄浓重酒气,围着司乐神官调侃着让他弹唱小曲;言语间颇有调戏戏子一般的味道。
鸢洵并不理睬他们;冷冷地低头抚琴;仿佛在周身竖起一面透明的遗世独立的墙,他的白衣在仙宫仙气的笼罩下,多了几份孤傲与苍冷的意境。
场面有些混乱,但还不至于失控的地步,大家似乎都玩得尽兴。
这次雅乐会乃是天君授意南庭仙君举办的度劫前反省大会;旨在督促此番度劫的精英们临近飞升前加倍努力修行。
不过办得正正经经的雅乐会,那便不是极炎的风格了。而南庭仙君则用很慵懒随和的语气,说完天君交代的严肃话题,便腾云驾雾飘走了。
收回视线,素练将目光重新落在极炎身上。整个场内,也只有她这最为安静。朔隐轻摇羽扇,目光懒懒地投向一旁,偏头打量极炎:“你对姑姑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何用意?”
极炎反手握住朔隐轻摇扇子的手腕,凛然一笑,悠哉懒散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打算回答:“阿隐,你既是个聪明人,自当早便猜到,又何须自我口中说出呢。”说完,极炎看了素练一眼,扬起莫测的笑意。
朔隐低低笑出了声,转手抽回被极炎握着的手腕,沉眸对着地面道:“英招,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黑色的虎型神兽闻言从地底下浮上来,露出琥珀色的可怖眼睛道:“殿下,冥离受伤了。”
朔隐远远看了一眼隔桌相对的曜魄。察觉到不善的视线,曜魄抬起头温柔地朝这边一笑,朔隐闭上眼,口吻漠然:“我知道,走了。”
黑色柔软的华服滑过桌面,朔隐侧身走出了坐席,在走过素练面前时,朔隐斜眼媚笑:“回来的时候,自觉来我屋里。”连平日敬称的姑姑都省了,朔隐的俊颜带笑,语气里却充满逼人的寒意。
素练的脸顿时白了,联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后果:朔隐果然还是在意她假扮极炎嫔妃这个事实。
接下来素练发现了一个更加不妙的事实,她没有坐骑回去。
来的时候是坐的是白泽仙车,但离珠随白泽先行一步回去了。而因白泽当时情绪激动,极炎便很够意思地派了九绡驾驭火凤凰,送他俩回了长林丘,所以极炎眼下置办不出多余的座驾。
素练很头疼,倘若让她腾云回去,那她不会使用仙法的破绽便会暴露。
余下的人里,曜魄倒是可以求助,但是素练刚接近那只毕方鸟,它便抖着抖着晕过去了,这家伙实在是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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