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招漠然道:“姑姑当着苍帝的面,剥光了殿下的衣服,最后还骑到他的身上。”
这时候素练的脸色已经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不断地颤动:“还,还有吗?”她竟然借着酒劲把朔隐给侮辱了,这,这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后来姑姑把殿下拉到屋里,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殿下对着姑姑一直在笑,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这些与姑姑从前各色花样的玩法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朔隐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难道……她睡梦里抱着的那颗星星,是朔隐……
难道……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都是她的告白?
难道……他还全都听懂了。
回到咸阳,走在大街上,素练就听闻了一件事,一件大事。
秦始皇第五次巡游的队伍已经回来了,皇家车队驶过干道时,所有人都闻到车里散发着一股恶臭。官方给出的解释是,其中一辆车里装着途中买来的咸鱼,臭味就是咸鱼散发出来的。
素练的历史其实学得并不好,但肚子里为数不多历史事件里,偏巧就这一段记得尤为清晰。
那根本就不是鱼臭味,而是尸臭。而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嬴政。
这一年,已经四十九岁的秦始皇死于巡游途中,他在死前将皇位传给了他的长子扶苏。但是这份遗诏还没来得及落入扶苏手中,就被嬴政的幼子胡亥拦下。
这个时候以胡亥和赵高为首的阴谋和野心暴露了出来,为了夺权,他们伪造传位诏书,将秦始皇的死秘不发丧,日夜兼程地赶回咸阳,为了欺骗过臣民,又从途中买来臭咸鱼,以掩盖尸臭的味道。
素练之所以将这段历史记得很牢,因为她觉得不值,古往今来的帝王死的时候何曾不是风风光光的大葬,可这位雄才伟略的王者死去的躯体却与一堆臭咸鱼弃于一辆马车里送入王城,这真是一种变相的侮辱。
她隐约望见咸阳宫殿的琉璃瓦檐,被日光照得金碧辉煌,那座旷古烁今的深宫大院里,谁也不知道将有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秦始皇的死不久就会公之于众,胡亥假造遗诏夺权称帝,赐死一干权臣以及他的兄弟姐妹。
扶苏会死,蒙恬会死,瑛凰也会死。
这些人的死,在史书上不过留下寥寥几笔,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但在遇见了他们的血肉之躯后,谁也不忍心看着历史的车辙从他们身上碾过,将他们轧得体无完肤。
假如能够预知死亡将降临到认识的人身上,只要这个人不是太冷血,都会或多或少地做一点努力。
而素练想要做的就是,改变历史。这个想法也许很大胆,但她的做法严格来说并不算真正意义上触动历史大格局。
打一个比方,史书里明确记载这个人死于某年某月某日,以当时的人来看这个人的确死了,但他却是以另一重身份活下来。就算是她私心也好,其实这对整条历史洪流的流向并不会产生多大影响。就算真的翻滚起几朵浪花,终会被奔流到海的长河压平,自古水自东向西流,而历史的大方向也是一个道理,永远不会改变。
人改变不了自己的死期,可是仙人呢,她可以做的到吗?
首先去了蒙府,她得知蒙恬早在十日前就已离开,问了府里的下人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准确来说,这座大院虽然叫蒙府,主人却不是蒙恬,而是他的弟弟蒙毅。
蒙恬擅武,统领三十万大军,蒙毅好文,位居权臣,兄弟两人一文一武,乃是嬴政的左膀右臂,从前蒙氏一族占尽了多少风光。但如今风云变色,上位易主,从前有多少风光,而今就有多少灾难。
而且是灭顶之灾。
假如素练推测的不错,这个时候蒙毅已经死了,接下来要死的就是扶苏。
她马不停蹄地往晓晴楼赶,方才英招将她带至城外偏僻的丛林内就离开了,现在她唯一靠得住的速度就是来自于两条腿。
推门入屋,单手撑在腰上,好不容易顺过来一口气,素练几乎憋着一张脸吼道:“修武,查下蒙恬在哪,要快。”
修武抬头见是素练,疑惑了一下,从房梁上跃下,几乎不怎么使用意念便说出了一个地名。
阳周。
阳周是秦朝时设置的一个郡县,位于蒙恬修出来的秦直道上,距离咸阳有四百多公里。这条秦直道就类似于现代的高速公路,要是驾车去的话,至少需要六个小时。
这么远的路程就算是神兽,煽动两只翅膀全速飞过去,大概也要一个小时,但是一分钟她也等不及。
素练瞥了一眼内室,鸢洵仍然一言不发地席于案前抚琴,俊美的容颜上封了一层霜冷,然而那层霜冷在见到素练平安归来后,稍稍的有了一丝动容。
这个女人也十足古怪,几日前与他争吵起来,接着就动手朝他砸东西,泼辣得很,然后气冲冲地出门后,几日都不见回来,他虽然表面上看似安静地在抚琴,但是正如天君所言,他的心已经乱了。
可他的理智战胜了情感,他不可能对她有何妄想,因为他跟她并不是一路人。
素练眼珠子一转,走到他面前,坐下唇角嘲讽地一勾:“我是叫你司乐大人好呢,还是该叫你储君大人?”
天君的太子堕入六道轮回,永世不得再列仙班,虽然有一个说法,接下来的储君之位将从四庭太子里甄选,但是假如储君之位早有了一个内定的人选,还是天君指名钦点的,那么谁还会冒大不韪去推举四庭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