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情欲,和生存的欲望。
夏生虽曾跟师父学着画些符、观人气色,却是利用法器,终属凡胎,不是修行之身。
他扶着墙站起来,抖着手从窗台上拿了那碗清水,凑到唇边一饮而尽,如逢甘霖。
一碗水下肚,人也精神清爽了些。他又觉得冷,慢慢挪到燃着火的灶台边,想借些温暖。
灶台内,小半截篆着符咒的桃木断剑,尚未烧尽。
夏生坐在地上,望着那片在烈焰中慢慢被吞噬的剑身,灰白的唇哆嗦着。虽很想控制住,两行清泪却不由自主滑下面颊。
桃木剑纵成残片,也是狐妖魅魉无法触碰的东西……可能将它带至柴房烧掉的人,只有一个。
渐渐明白过来,原来昨夜的一切,都是骗局。
由狐妖和自己的亲妹妹,共同设下。
9…10
“阿紫,你可都看到了?”
夜深,柳宅内万籁俱静,只有秋蝉偶尔嘶鸣两声。柳芊红的闺房内,却灯影摇移,传出隐隐约约的谈笑声,说不出的诡异。
芊红将自己的枯干长发涂遍了桂花油,又编了些假发进去,在头上盘成高而厚重的髻。一缕长发自右额角垂落胸前,显得别样美丽。一只金凤钗头吊着红珊瑚的坠子,在灯火的映照下,于发间晃来晃去,耀出点点光芒。
她鲜红色中衣大敞,酥胸半掩,以一种放浪而风情的姿势卧在阿紫的膝上,大笑着将手中细瓷杯凑到红艳菱唇边,轻抿一口里面的竹叶青。
细白的杯沿,沾上一小块薄薄胭脂红。
“嗯,他现在已经被关进柴房。”阿紫抱着她,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腰肢上暧昧滑动,也笑,“再不会,妨碍到我们。”
“此番,能帮上你的忙就好……阿紫……”
芊红娇声唤着他的名,弃了手中瓷杯,任一片莹白碎光在地上乍裂。然后伸出纤瘦的手臂,如蛇般绕上了阿紫的颈,目光迷离。
阿紫微笑着低下头,对着她脂粉扮出的脸喷出一口淡紫媚烟。
她渐渐闭上眼睛,若坠落的残花般软倒,被他拥在臂弯。
如今,她虽仍然索欲无度。但以目前的身体状况,绝对不能再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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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的庇佑,日后还要赖她避过天劫。所以他只能,让她夜里做一个旖旎春梦。
再说,她慢慢枯败的容颜和身体,在他眼里已经不再引诱。
抱着她,心里却一直想着昨夜灯下,那具黝黑修长、坚韧结实的年轻肉体。
精瘦的腰肢、结实修长的手脚、清甜鲜艳的血、晶莹剔透的泪、痛楚挣扎的神情……每一样,想起来都令阿紫血脉贲张。
还想见他、还想要他……那种感觉,和任何一个女子都未曾有过。
阿紫小心翼翼将熟睡的芊红放在床上,为她垫了软枕,散了头发,盖好锦被。
然后,转身如紫蝶般翩翩拂袖,刮起阵冷风,吹熄了屋内的鹤形油灯。
率性妄为、天真蒙昧的狐,不愿探究心头蠢蠢欲动原因。
想要,便直接去拿、去做。人世红尘间那些道理规矩,与他无干。
淡薄而清冷的月光,从小小的窗口照进柴房。
夏生盖着件单衣,蜷缩着身子偎在灶边,抖着手,往灶里塞进两块木柴。
火势借着木柴,渐渐的大起来,给他处处酸涩疼痛的身子添了些暖意。
芊红被狐妖所迷……做出这种事,也怪不得她。
她只是不让自己妨碍,并不知道那妖孽对自己做出那种事……对,一定是这样……
夏生一边在心里为芊红辩护,一边垂着头,神情痛楚地流下泪水。
这时,冰冷入骨的风忽然从他面前掠过。然后,一只温暖大手捏住他的下颔,使他满是泪水的脸向上仰起。
阿紫蹲在夏生对面,眯起微微朝上斜飞的漆黑凤目,望入他惶恐愤恨的眼:“众叛亲离、有口难言的滋味,不错吧。”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夏生见阿紫来到面前,急怒攻心。他也顾不得考虑双方力量悬殊,一下子伸手掐住了阿紫的脖颈,将他扑倒在地。
阿紫未曾做出半点抵抗。
“你杀吧,我不会还手。”阿紫望了眼压在自己身上,目眦欲裂的夏生,唇边泛着抹浅笑,神情平静淡然。
夏生咬着牙,双手拼命地开始收紧。听得到,指间骨头被挤压的咯咯声。
阿紫从喉间发出破碎的呻吟,眉头轻轻蹙在了一起,红润的舌慢慢从唇瓣间挤出。
一缕鲜血沿着阿紫优美的唇角蜿蜒而下。在惨白的月光映照中,那一抹艳红尤其显得迷离凄诡。
夏生的手,忽然颤抖着从阿紫的脖颈上松开。
尽管明知道对方是狐,是欺凌自己的妖孽……最后,却下不了手。
他性情善良淳厚,根本没办法,动手去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是修行者,他参不透皮相。
“……不是不给你杀我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阿紫慢慢坐起,伸出手,抚上夏生的面颊。望向他的凤眼中,闪烁着不同于往常的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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