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算好,伤得不是特别严重。”
“你走了,谁照顾他?”
“他妈在。”
“你老婆来了?”
“她刚来没几天。她要不来,我还脱不开身呢。”
“司马怎么会放她出来呢?”
“找过她了。要她一有我的消息,就通知领事馆。”
“她会吗?”
“我想她对我有再大的意见,也不会大义灭亲的,可我也不敢久留,免得她为难。”
“她知道你来这儿吗?”
“应该不知道,她也没问。她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就不担心你吗?”
“能不担心吗?她嘴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出来。她很后悔,悔不该当初逼我送儿子来加拿大。”说起这事,当初我也有份。假如我能阻止一下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了。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我谁都不怪。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从庄肖林出事开始,我就没能把握住自己,总以为自己足智多谋,狂妄自大。”
“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儿是春节,咱们好好过个节吧。”
“哪还有什么心思过节呀?”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晚上,我做了几个拿手菜,我们仨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这是我第一次跟大江在一起过春节。虽然我们身处异邦,没过节的气氛,身边更没亲人没朋友,但我内心还是充满着幸福感,觉得哪个春节也没今天过得有意义。吃完饭,亭亭主动要求刷碗。我给大江重沏了杯茶。见他心情好点了,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说:“我想去nait读会计。”nait是这里的一所大专,有点像国内的职业技校。网上的人都说,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不愁找不到工作。
“你想读书,想挣钱,这都没错,但现在不是时候。”
“这我懂,可你知道要拖多少年?”
“听说这种事的时效是五年,熬一熬就过去了。”
“要是万一……”
“万一什么,你担心我被他们抓回去?”
我刚才就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没敢再吱声。
他接着说:“要抓我,也不容易。这里还有个‘双重归罪’的问题。”
“什么意思?”
“司马他们不是要加拿大警方司法协助吗,人家必须认同他们的指控,才会协助。”
“你的意思,假如加方不认为你有罪,那他们就不会协助?”
“就这意思。”
“可你怎么知道加方的态度呢?”
“只要没逮着常瑞龙,我就高枕无忧。司马他能拿出什么让人信服的证据来?”
金狱第四部分(30)
“你怎么知道抓没抓到常瑞龙呢?”
“要是常瑞龙落网了,你说我这次还能平安地进来吗?就算加拿大移民局把我给漏了,司马他能不来吗?”
既然他说到司马,我就把如何借包律师的嘴赶走他和老向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大江说:“你也别把司马这帮人想得太无能。”
“他们真要有本事,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呀?”
“按说他们是该把你先弄回去,但却没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他们想利用你做诱饵。也就是说,只要没抓到我,他们暂时就不会动你。”
明明是我足智多谋才得以脱身,让他这么一说,倒好像是司马故意放我走似的,我心里自然一时无法接受。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他们要是认定我躲在你家里,你想,他们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吗?再说,警察跟踪你,假如连你都能发现的话,他们还配叫警察吗?”
“你别总是长别人的威风,好不好?”我本不想说这话,可还是没忍住。
“你能脱身,三分是你功劳,七分是人家的原因。我不是长别人的威风,而是想给你提个醒。以后万一再遇上他们,记住,只要我没事,你就是安全的。”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话也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我便说:“我记住了。”但说话的口气,我听了都觉得别扭。
“这里,你不能再住了。我们马上搬家。”大江说。
“往哪儿搬?”
“我看卡尔加里不错,要不我们先去看看。”
“真要搬过去的话,我想买房。”
“去看了再说,好吗?”
“朱迪她们家光买房就花了30多万。你还记得华东分行的那个老周吗?”
“哪个老周?”
“他们财务处的。我跟你去上海开会,是他负责接待的。”
“没什么印象了,怎么了?”
“他是朱迪的爸爸。”
“她爸不是做房地产的吗?”
“那是下海以后的事。”
“没准又是个常瑞龙。你见到他了?”
“嗯。他说崔大年进去了。”
“崔大年要有事,就是那笔钱的事,但不至于进去。他一定是道听途说的。”
“什么钱?”
“他调信贷部之前,我让他把账外资金处理了。我一走,肯定有人翻老账,举报他了。”
“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账外资金?”
“是你走以后的事。行里把下面的小金库封了,收上来的钱一直放在账外。”
“不还是小金库吗?”
“本来想入大账。崔大年说总行要来审计,等审计完了再说,结果一等就没了下文。”
(bsp;“怪不得老周说你和崔大年私分公款呢!”
“他知道什么!”
“那是怎么回事?”
“后来用这钱买了两套商品房,一套给了崔大年,但他一直没住。另一套给了你。”
“不对呀,我那不是康良怡的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