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哎,不过是往日里你皇阿玛的孽缘,关乎哀家的一些所系,由哀家处理就行了。只是,此次是要多住些日子了。”
“皇玛嬷放心,孙儿明白。”
太皇太后急着来孝陵为什么大家是不知道,可宁芳的腿却没得少跪。住了十五天便跪了十五天,不为天地、不为父母,却是为个没什么关系的“丈夫”。
还好,不是在地宫里跪着。
这孝陵并不怎么华贵,据说是先帝生前的遗命。宁芳偷偷打了个哈欠,跪在地上宫的顺治帝画牌前。
胖子,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在下面还好吧?我想一定还不错,有两位皇后陪着,再不用应付那些你不喜欢的人了。
宁芳又打了个哈欠。
哎,可怜我,好好的八月十五却要在这里给你守陵。你不需要,我还不乐意,何必呢。
回头望望门外,威严的宫殿群直直的向远处延伸,缓缓的,一群人向这里走来。近了一看,那明黄的袍子还能有谁?
玄烨入了正殿,先是给皇考行了大礼,才有空依着宁芳跪了。
“累了?”
小头颅点了两下。
“饿不饿?”
小头颅点了三下。
看着她那可怜相,玄烨起了捉弄她的意念:“吃月饼好不好?”
小头颅成了波浪鼓。
玄烨很想笑,可看了看皇考的画相还是忍住了。
清顺治孝陵位于河北昌瑞山主峰之下。
听着旷野里孤寂的野兽合鸣,宁芳才终于有种身处皇陵的感觉。而那曾经生活在她身边却已然逝去的人第一次这么清淅地浮现在脑海里。
原来皇帝也是有偏激的。原来宠妃也不都是可怕的。还有小三的母妃,其实也很单纯。虽说宫里的日子比外面复杂些,可也不是宫里的人各个都是三头六臂、阿谀我诈。也是有温情的……只是在这里,一切都如同悬崖顶的一粒弹珠,可笑着随时失衡……
“回去吧,夜里风大。”玄烨用风衣把她裹紧了。
“你说,四贞她好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
是呀。别人的人生,岂是你说几句会好的便好了?就是自己,也不是千万次不停自我鼓励便能一次次顺利的。生活里那些越积越多、随时不期然出现的坎坷与霉头,总像是理也理不顺的毛头,纠结着你的呼吸不能顺畅。幸福多好,给我幸福多好,哪怕没有霉头也是好的,即便平淡也好过日日迎来送往的茫茫然。
守陵深处,布木布泰盯着面前床上那张已然凋谢的脸孔,绞痛着自己的不知是对命运的质问还是生活的悲凉。
第八十章只因太无聊
十月初冬,天气已经暗冷下来。
太皇太后的慈宁宫煮了红豆子粥分予众人,宁芳正好顺道把粥送进了乾清宫。
玄烨喝着粥,宁芳便取了案上的一本折子看:“你封了这么多学士,前几天殿试不是还封了些进士,怎么,这么多老师你一下用的完吗?”
“各人各有各的所长,及百家之长没有坏处。再过一阵子,我还想举行经筵日讲。”
“经筵日讲?那是什么?”
“就是帝王研读经史举行的御前讲席。帝王图治必稽古典学,以资启沃之益。”
“那个李世民不是说过嘛,历史是面镜子,多读点是没坏处。”
玄烨瞅了眼宁芳无聊的样子:“没事做吗?”
“嗯?哦,是啊,晴芳、惠怡忙着照顾你儿子,淑媛身子一直不好,惜珍也不知忙什么……”那些折子都是硬壳的,宁芳便立起折子一点另一点点在指间转着玩。
“可以陪皇祖母打打麻将。”
“不来,我老输,把几位太皇太妃都养肥了,见到我就笑。”
玄烨一阵暗笑:“不然你想如何?”
宁芳突然兴奋的扒上去:“哎哎,让我去造办处转转吧,就一会。”
“不行。”把空碗放在边上,玄烨随便拿起本折子:“那里人多嘴杂,都是男人,你一个皇太后怎么能天天往那跑。”
“我也没有天天呀。”宁芳把小嘴一嘟,“三个月没去了。”靠在龙椅边上,宁芳单脚踏着面前的地。
“只这不行。前日里我才谕礼部整风俗重教化,你岂可迎风作案。”
吧啦吧啦耳朵,知道再说也是没用了,便转身坐在龙椅上,把小三挤到边上去,随便翻读着奏折却一本也没看进去:“哎,你不是说要举行那个什么讲座吗?”
“是讲席。”
“随便随便,竟然皇上都要上课,那么什么新进士或是学者们不要上吗?活到老学到老,你是全才,你的手下如果也能是全才不是更给你省力?”
玄烨点了点头。
“哎哎,”宁芳用脚踢了踢他的腿,“京里不是有国子监、太学吗?你不是请了满文师傅教那些新进进士满文吗?既然都是学,何不多设些课程,什么历史、地理、水利、天文的,现在南怀仁他们不是闲下来了吗?把他们踢到太学里去教外语。”越想宁芳越觉得兴奋,就是看着南怀仁不顺眼,“赶明你的这些人才们学会了二外,把他们派到国外去学习更先进的科技,呵呵,这个好这个好,说不定我们也能搭上工业革命的顺风车……”
整个一下午,李德全就听着皇太后在殿里面唧唧咋咋,说的都是些他不明白的事,皇上开始还是偶尔问一问,到后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声满殿,不知是在议事还是在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