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四个都没有说话。包厢里只有刀叉碰到盘子发出的声响,还有微不可闻的吞咽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纪敏行只是低着头,神色自若地吃着盘子里的羊排。两个女孩子也都低着头,根本看不出表情。陈耳东忍了一会,实受不了这个诡异的气氛,就叫了艺师来拉小提琴。于是包厢里才总算有了一点别的声音。
琴声优雅,烛光摇曳,气氛安静,表面上看,包厢里的气氛还是很融洽。颜妍以前没有吃过西餐,礼仪什么的都是前两天网上查的。她又想小雨面前表现好点,怕给纪敏行丢脸,所以这顿饭吃得简直是小心翼翼。
用过主菜之后,服务生端上咖啡来。颜妍看到陈耳东喝咖啡,这才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杯子还没放下,纪敏行突然俯首到他耳边,轻声问了一句:“觉得苦么?要不要再加点糖?”
“啊?”颜妍被他吓了一跳,猛地一抬头,手上一抖,浓黑的咖啡就溅了出来,洁白的桌布上染了黑黢黢的一片。颜妍脸上立刻一阵火烧,手足无措地一下子站起来,结果把整杯咖啡都带倒了,泼得她满身都是污渍。
琴声悠扬的包厢里,她不大不小的一声惊呼显得格外突兀。艺师很快停下来,包厢里只剩可怕的安静。
纪敏行也连忙站起来,拉着她的手问:“怎么了,烫着没有?”
陈耳东对面,也不由站起来向颜妍这边看。只有小雨气定神闲地坐那里,用小银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搅拌着咖啡,那动作从容又优雅,和颜妍的狼狈相比,简直判若云泥。
情敌面前的狼狈就是最大的难堪颜妍把头低得不能再低,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泪眼朦胧的眼睛,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摇了摇头。
偏偏这时候,小雨也站起来,伸手递给她一块丝帕。她顿了一下,还是礼貌地接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小雨无所谓地坐下来,轻轻一耸肩,“不用谢。给帕子,是让收拾干净一点。要不然等会出门的时候,怕们三个会太丢脸。”
“小雨!”纪敏行终于忍无可忍,低声对她吼了一句。
“怎么了敏行哥?”小雨却不乎,貌似无意地抿了一下额前垂下的碎发,却露出鬓角那里的一痕旧伤。
那年她受了伤,因为他……都是因为他……纪敏行抿了抿唇,责怪的话到底没办法说出口。他低头看了看沉默的颜妍,揽住她的肩膀说:“咱们先回去。”
他说完了,搂着她就向外走。颜妍已经镇静一些,她吸了吸鼻子,还是回头对小雨和陈耳东说了一声“再见”。
等到他们两个出了包厢,一直平静的小雨再也忍不住,抓起桌上一只烛台就摔到墙上去。上面的花烛还燃着,顿时火花熄灭,蜡液飞溅。
陈耳东一瞪眼,连忙用身子护住她。沸腾的蜡液落到他脖子上,烫得他倒抽一口凉气,他皱着眉问:“小雨疯了?”
小雨用力甩开他的胳膊,喘着粗气说:“疯了,就是疯了!不明白,那个颜妍,那个只会装可怜的颜妍,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和她比,明明样样都赢,可是为什么还是输了他?”
、25【偏执】
面对小雨的歇斯底里,陈耳东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此刻的他;并不比她好过半分。
银色的烛台滚落脚边;小雨的眼睛里突然噙了泪。她一脚把那个烛台踢出去老远;猛地蹲到地上;抱住膝盖毫无顾忌地大哭起来。
一向贫嘴的陈耳东不知所措地咬着嘴唇,隔了好半天才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雨……别这样……”
小雨蹲地上;只是摇头;“东子哥不懂,根本就不懂!喜欢敏行哥喜欢了那么久;美国等了他四年……回来之后却发现……有多难受,根本就不懂……”
陈耳东的身子顿时僵直原地。
她说他不懂。他怎么会不懂?
眼前的女孩已经到了最好的年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二十四岁,高挑明艳,分明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女了。可是他眼里,她永远是那个被欺负了,就躲他和纪敏行身后哭鼻子的小丫头。
小雨的家境虽然好,但是她小的时候,父母都忙着生意上的事,给她的关心实很少。她家里,最多的时间是跟大院里的一群孩子一起疯。因为女孩们都很少到处疯跑,所以她只能和男孩们一起玩。她是个女孩,年纪又小,总免不了被欺负,然后陈耳东和纪敏行就会像哥哥一样,给她买糖哄她,替她出头。
纪敏行大院里算是个孩子王,每次出了事,就像个小大一样,恩威并施地教育那些欺负的孩子们。小雨就喜欢躲他身后,冲着那些被纪敏行训的蔫蔫儿的家伙们吐舌头、做鬼脸,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觉得纪敏行是她的骄傲,她的依靠。可是她从来不知道,每次出了事,陈耳东也都她看不到的地方,为了她和其他的男孩子打架,常常都是头破血流。
大概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陈耳东就开始喜欢她了吧。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早,也许和小雨喜欢上纪敏行的时间差不多,谁又知道呢?
青梅竹马的感情总是这样,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当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心上有了某个的影子,其实爱情的种子早就心里开出了整片的森林。那些根系扎入骨髓,随着年轻的身体日益生长,根本就成了青春和生命的一部分,融入骨血,不可自拔。
陈耳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