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够胆大啊?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蔫坏!”崔淣的目光在南晓棠身上上下打量,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就在昨天,他晚上突然接到南晓棠电话,说他从家里跑了出来,崔淣顿时惊呆,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问得急了就闷闷的来了一句“我和我老子八字不合”。他自己虽然也是个不安分的,三天两头惹出祸来,气得哥哥屡次动手教训,挨打的时候也恨得要死,但往往过了那一阵儿就好了,至于离家出走,他还没有想过。
出租车七拐八拐,绕了不少路,终于在市中心附近的沃尔玛超市门前停下。崔淣拉着南晓棠下车,抬头张望,指着不远处一辆棕色宝马,回头一笑,“熟悉吧?”
南晓棠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那是,那是胡威威的车骑。
胡威威坐在驾驶位上,面色冷淡,烦躁地吸着烟,烟灰缸里一片凌乱,几个烟屁股散落在里面。南晓棠怯怯地偷看过去,对方那冰冷的眸子忽然射出凌厉的目光,一下子扎到他的心里。
很少看见胡威威沉下脸生气的样子,他心道不好,前天他一时之气跑出了家门,导致他这几天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现在连pendy都在生自己的气了。
胡威威看到他过来,气恼的冲他招招手,南晓棠七上八下的凑过去,胡威威掐了烟,附上他耳朵耳语几句。
南晓棠惊得睁大了眼睛,看着胡威威的目光十分苦涩,一脸的哭笑不得,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他忽然有种回到四月一号的感觉。
胡威威愤恨的瞪他一眼,不解气的拧过小孩儿的耳朵,骂道:“胡思乱想!这种想象力怎么不去写三流狗血言情小说啊!”
南晓棠吐吐舌头,试探着拉开后座的门,还未等坐进去,余光就看见父亲北源从副驾上下来,跟着他一起坐在后座上。南晓棠看着他面无表情,倒吸了口冷气,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但是车上空间有限,他又能退到哪去?
北源冷眼乜他,不管他的胆怯,抓着他手臂一把把他拉倒在自己身上,不由分说,动手去解开他上衣,北源探寻的目光在□结实的肌肉上逡巡游离。又动手去拨解他腰带,裤子一下给褪到小腿,北源翻了他身子在后座上。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外伤,除了手腕脚腕上被绳子磨破皮的地方。
南晓棠一阵心惊,恐慌的看着父亲,心道他不会气得现在在这车上就要打吧,这车上空间狭小,他也支摆不开啊。后来才反应过来,父亲哪是要打他,分明是在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南晓棠鼻子一酸,心里十分愧疚。
在那狭小黑暗虫鼠泛生的地方被绑了整整一天还要多,强作的镇静压不住心头真实蔓延的恐慌。他看不见,动不了,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甚至都没有人进过那间屋子。他甚至绝望的想,他的下半辈子都要毁在自己一时的冲动与不慎上了。他现在又想,这一切的诱因只是自己的一段无证据的臆测。
南晓棠懊恼的晃晃脑袋。
也许真的是上天襄助,那天早上南晓棠被擒走后,崔淣很快就到了那家“浪客网吧”,顺利的在单间里看见了键盘上的求救信息。崔淣把那几个沾了血的字母抄写下来,经过几番拼凑,很快就读出了helpnxt。他一阵心悸,那家伙一定出了危险。他不敢耽搁,第一时间便想办法通知了北源胡威威。他们找到那有名的侦探leo。leo作为侦探,之所以十分出名,很大程度上是归功于他广阔的人际关系。
找到他的时候,这个金黄头发白皙皮肤的年轻男孩做出很夸张的表情,不满地牢骚道,“我都快成你们家私家侦探了!”
北源到底还是不放心,带着儿子去医院做了一个全方位的身体检查,折腾了大半宿,才带他回到家里。
一路上北源沉着一张脸,十分阴郁,跟他半句话都没有,南晓棠心虚不敢违抗,只好任由着他摆弄不敢有半点异议。
北源和胡威威并肩走在一起,南晓棠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不敢太落后,也不敢和他们站在一起,面对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怒火,慌乱之中,他想起上车之前胡威威对他说的“悄悄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乱想些什么,我只问你,你长没长嘴,会不会说话?!心里不明白会不会问!听风就是雨,你是八卦女人吗!”胡威威气愤地骂道,清脆的巴掌打在南晓棠脖颈上。
南晓棠缩缩脖子,胆怯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爸不是你亲爸了?听力不好就别好信儿听那不该听的东西。”说到这里,胡威威气闷的拧着小孩儿的耳朵,“你伯伯说的是北誉耘不是北源!”
南晓棠一阵惊怔,啼笑皆非。
他貌似还听说过这个“北誉耘”,他是父亲北源的表弟,是北源舅舅家的儿子,和父亲的关系好像还不错,比北源小五六岁,前些年大学毕业到娱卡做摄影,现居在c市。但是南晓棠还没见过这位年轻的小叔。
南晓棠苦笑,北誉耘,语速快一些读起来就像在说“北源”一样。
他有种瞬间回到愚人节的感觉。
到楼门口的时候,南晓棠看着他们停下步子,只见父亲冷峻的脸上眉头皱起。回头看见磨磨蹭蹭的儿子,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耐心,火气上冲,疾步向前,一把抓住南晓棠额前的碎发,用力拖着走向家门。
南晓棠被父亲突发的暴躁弄懵了,恐惧蔓上心头,头皮像要被撕扯下来一般剧烈的疼痛。他一边踉跄地跟着,一边惊叫出口,被揪住的刘海经不住力量的撕扯,成绺得簌簌下落。
“爸!爸……我错了,我不敢了!不敢了啊……”认错,告饶,南晓棠惶恐凄厉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里回荡。